“好賣,明兒我多拿些,兌給鋪子裡賣。”杜梅既沒說卞掌櫃為難她,也沒提打官司的事,只把好的結果與家人分享。
“兌的,是不是要便宜些?”杜櫻抬眼問。
“那肯定沒有鳳姐的醉仙樓給的價高,但量大啊,再說兩文錢一個,總歸是有的。”杜梅心裡早有了盤算。
“縣城裡就是不一樣,兌的價格都比射山鎮貴。”杜桃開心地說。
“明兒讓杜樹陪你去吧。”許氏突然說了一句。
“啊……好啊。”杜梅愣了下,最後還是答應了。
吃了晚飯,杜櫻和杜桃去告訴杜樹,明天請他和杜梅一起進縣城,杜樹自然十分樂意地答應了。
許氏不要杜梅收拾廚房,可她閒不住,忙著給杜松和杜桂洗澡。
全家洗漱安寢,杜梅睡著卻不安穩,白天受的驚嚇太大了,這會兒夢裡全是通紅的血漬。夢裡閃現的,一會兒是慕容熙的臉,一會兒又是楚霖的臉。
又倏然夢見她和現代杜梅困在電梯裡,她驚恐無助地死死攥著扶手,雙腿軟得發顫。卻見杜梅拿出手機,“嗒嗒嗒”飛快地按下幾個數字,異常冷靜地對著手機講話。
“我又被困在電梯了。”
“9棟一單元的。”
“您能快點嗎?這都是這個月第三次了!”
……
現代杜梅又說了什麼,她聽不清,因為她猛地從夢中醒來了!
驚醒的杜梅,身上出了一層薄汗,頭髮濡溼了,貼在額頭上,褻衣後背也潮流一片。她翻身起來,用火摺子點著了燈,就著面盆裡的涼水,洗了把臉,又擦了擦身。
桌上有杯睡前倒的水,杜梅坐下,將它握在手中,一絲絲暖意透過指尖傳到心裡。
她第一次想到楚霖那些傷,是不是也是在和今天一樣兇險的情況下,被歹人所傷?
他的傷,陰天還會癢嗎?
那些疤會褪掉吧?
他回去了,怎麼沒傳遞一點訊息來報個平安?
……
杜梅思緒亂飛,直到月移中天,皎潔的月光照進屋子,如同銀練,比燈光還亮。杜梅忽然回神,手中的水已涼透,身上也乾爽微涼。
吹了燈,杜梅上床側臥,一會兒就沉沉睡去,呼吸輕盈宛如一朵飛在空中的羽毛。
無夢到天亮,杜梅早早起來收拾,因為要多帶點鴨蛋,籃子肯定不夠用,杜梅就找出兩個籮,一圈圈將鴨蛋碼在裡面,約莫有兩百多個。
杜樹一早來了,他今天特意穿了套許氏前兩天給他做的短打,顯得很精神。他熟練地將牛車套好,又把兩個籮搬上了牛車。
許氏叫他吃早飯,他推辭說吃過了,杜櫻就送了兩個白麵饅頭來,不由分說硬塞在他手上。
到了射山鎮,牛二早將三袋麵粉準備好了,他雖對坐牢期間的遭遇耿耿在懷,但聽杜梅說起清河縣災民的情況,便又於心不忍,因他吃過苦,知道缺吃少喝的日子多麼難捱,故而只得聽從杜梅安排,另外又讓二愣子他們加緊舂米。
牛車上放著三袋麵粉,又有兩籮鴨蛋,杜樹趕著牛車,走得不快。當路過包子鋪的時候,杜梅見老林一家正在路邊張望,她趕忙讓杜樹停下。此時,老林也看見了她,向她招手。
“你們怎麼了?嬸子沒事吧。”杜梅見他們一家三口過來,急急地問道。
“沒事,她好了呢,你的藥可真管用,喝了兩天,就大好了。”老林今兒好好洗漱了一番,剃掉了鬍子,頭髮重新綰了起來,一改之前的邋遢,顯得穩重起來。
“藥還得繼續喝幾日,方能去根,嬸子身子被這病耗虛了,不可勞累,需慢慢養回來。”杜梅給號了脈,細細說了,又欲解荷包給他們錢。
“姑娘,不用破費了,你上次給的還沒用完呢。”老林媳婦握住杜梅的手說。
“現在縣衙雖每日施兩頓粥,可你的身子光靠這個恢復不了啊。”杜梅轉頭看老林。
“我們打算離開這裡,去皇城了,今兒特意來和你告別的。”老林說著,七尺的漢子,眼裡竟然泛起了水汽。
“這裡待不下去嗎?那個歹人找你們麻煩了?”杜梅情急地問,忘記了杜樹還在跟前。
“沒有,沒有,同來的老鄉在江陵城城西碼頭找到了活計,我們打算投奔他去,我那哥仨已經去了。”老林搖搖頭,滿含期待地說。
“碼頭上都是苦力活,你能做的了嗎?”杜梅看看他,擔心地問。聽說他以前是做掌櫃的,想來沒做過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