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仙姐剛送了五百兩喬遷賀禮,我剛好先用著。”杜梅眨眨眼睛,實話實說。
“你呀,若不折騰,就不是你了。”葉青調侃,但他也不得不佩服杜梅的眼光和魄力。
“我們先看下稻穀如何吧。”杜梅見壯漢已經將稻穀全搬了進來,遂起身到老屋去檢視。
杜梅解開一個麻袋,用升子量了一些出來。一色的粳米稻,並無雜稻,稻殼顏色金黃,摸在手上十分乾燥,殼上的毛刺拉手,由此可見,這並不是放了幾年的陳稻穀。
杜梅拈了一顆,放在牙齒間,輕輕一嗑,只聽一聲脆響,稻殼裂開了,她將米粒剝了出來,只見顆粒飽滿,溫潤瑩澤。接著她又多剝了幾顆,放在齒間細細咀嚼,一股新鮮稻米的甜香味縈繞在口中。
“是上好的粳米呢。”杜梅將剩下的稻穀倒回麻袋,滿意地拍拍手道。
葉青家裡原是做生意的,對田裡莊稼活計並不瞭解,他只學著杜梅的樣子,照葫蘆畫瓢,只是米粒的滋味他嘗得出來,聽了杜梅的評價,也煞有其事地點頭。
“徽州是產糧重地,只是離江陵城遠些,那裡的粳米比我們這還豐產呢。”葉青昨兒聽管事的說了一點半點,這會兒現學現賣,說給杜梅聽。
“這生意光憑我們兩個是做不起來的,我今兒先到鎮上找牛哥他們商議。明兒,我和你一起到碼頭上瞧瞧去。”杜梅思量下,對葉青說。
“好好,剛好有馬車,來去快些。”葉青喝光了最後一口涼茶,抬腳就走。
許氏帶著杜松睡午覺,杜梅就悄聲喚醒了杜桂,告訴她要出去會兒,免得母親擔心。她出門時,想了想,又折回去,喚壯漢扛了兩包稻穀重新放在馬車上。
杜梅到牛二家的時候,牛二正和黑蛟龍坐在堂屋裡坐著嘆氣。為了繳足罰沒銀錢,牛二這些年攢下的錢,全掏空了不說,還欠著杜梅幾百兩。今年集市上的租子早就收過了,眼見著一家子四口人就快要揭不開鍋了。
黑蛟龍比牛二更慘些,他掙的錢全陷在買的田上,欠杜梅就更多了,而且由於他不在寒山鎮坐鎮,八斤和二蛋又光顧著撈他,結果地盤被孫猴子那夥人趁機強佔了,租子已經被他搶收光了。
“你們怎麼了?”杜梅和葉青進來,就感覺到了屋裡壓抑的氣氛。
“梅子,你病好啦。”牛二打起精神,咧開嘴笑了一下。黑蛟龍忙站起來,給他們各倒了杯茶。
“嗯。我帶了些稻穀給你們,看放在哪裡合適。”杜梅望向外面,壯漢扛著麻袋進來了。
牛二家是個大院子,牛二爹當年可是按三房圈的地,這些年牛二掙的錢也有一部分耗費在院子的修建上,所以他家裡人雖不多,屋子卻不少。
“梅子,你……”杜梅此舉無疑是雪中送炭,牛二,堂堂一個八尺壯漢,竟然激動得眼角溫熱,說不出話來。
“稻穀,我今兒只會送一回,往後,就得靠你們自個掙了。”杜梅撇開眼,盯著廊下一角說。
“今年的
租子是沒指望了,可這日子還長著呢。”黑蛟龍剛剛看見稻穀的喜悅之情,立時被杜梅說的話弄得煙消雲散,他不無賭氣地說。
“堂堂男兒,除了租子,就沒旁的活路了?”杜梅故意嗤他。
“梅子,你可是有什麼法子?”牛二兩眼冒光,滿懷期待地看著杜梅。
“我今天來找你們,就是有事要和你們說。要是你們肯放下身段做,我就說,若是不能,我就找旁人去。”杜梅知他們平日裡慣是橫行的,不是踏踏實實做事的主。
“我這幾日算是見識了世態炎涼了,沒有銀錢傍身,活得豬狗不如,哪還有什麼身段可言。”黑蛟龍最近可是吃了孫猴子的大虧,又苦於沒有掙錢的門路。
“瞧瞧我家裡,我還有什麼資本談身段!”牛二苦笑,家裡寡母日日垂淚,寡嫂更是自怨自艾,說自己是個不祥的人,連平日裡沒心沒肺慣的的牛三也似有了心事。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做個大買賣吧。”杜梅見他們最近四處碰壁,日子過得更是拮据,便知他們急於想做些什麼改變現狀。
“我們做什麼?”牛二瞪大了眼睛,他從來不懷疑杜梅的選擇。
“我想開間糧鋪。”杜梅雲淡風輕地說。
“糧鋪?”黑蛟龍驚呼了一聲。
“梅子,開鋪子要本錢不說,這稻穀到哪裡尋去,這附近村子上的,早被梁記訂下了。”牛二似乎不十分看好。
梁記是射山鎮唯一的一家糧行,是開了兩代人的老店,十里八鄉賣糧買米都認他家。
“我們不賣本地的糧,葉青說清河縣碼頭上來了個徽州賣糧人,稻穀我看過了,品質絕對不比射山鎮的差。”杜梅胸有成竹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