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悠悠醒轉,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許氏焦急的臉,三個妹妹團團將她圍著。
“娘,出什麼事了?”杜梅疑惑地問,她的聲音像破了的鼓發出的,沙啞如鈍鋸割木。
“你感覺怎樣?”許氏疼惜地拿熱毛巾給杜梅擦擦。
杜梅經她這樣說,才感覺自己汗透裡衣,全身痠軟無力,頭疼難受。
“娘,不礙事,左不過受了些風寒,吃兩貼藥就好了。”杜梅看著窗外的日頭,顯然時候不早了,她掙扎著想起來,今天錢茂祿和杜家鎖要來家裡修房子的。
“你躺下歇著,我給你熬藥去。”許氏心中不忍,按住杜梅的肩頭,轉身撩起圍裙擦了擦眼睛,出去了。
“錢叔和家鎖叔來了嗎?”
杜梅轉頭問杜櫻。
“姐,你安心養養,別操心了。”杜櫻摸摸杜梅的額頭,給她換了塊溼帕子。
“我沒事的,你們去幫娘。”杜梅只覺眼皮沉重,低聲對三個妹妹說,接著又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及到晚上,杜梅糊里糊塗喝了藥,依然不見好轉,反而越燒越厲害了。她時而迷糊,時而清醒,只聽得窗外有人低聲說話。
“二嫂,要不要給老頭家爺奶化點紙錢?”聽著是隔壁方嬸的聲音。
“已經打發杜櫻去買了,我早就說,不讓她一個人住西邊。”許氏抽噎著說。
“得虧只她一個人住了,要是小松也被摸了頭,你還不急死啦。”張嬸神叨叨地說。
“杜梅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向她爹交代!”許氏捂住嘴巴,嗚嗚地哭。
“不是啥大事,多燒點紙錢,禱告禱告。”方嬸輕聲勸慰道。
“娘!”杜梅叫了一聲,可這聲啞在喉嚨裡,外邊半點也聽不到。
這天夜裡,許氏在西邊院牆外燒了很多紙錢,嘀嘀咕咕禱告了半晌,杜梅仍然沒有多大起色,許氏膽戰心驚,整夜都沒閤眼,衣不解帶地照顧她。
經過一夜,杜家溝幾乎人人都知道了,杜梅第一天住新房,就被老頭爺奶摸了頭。
這訊息讓周氏暗暗高興了一回,她咬牙切齒地,恨不能杜梅就此一命嗚呼了。
謝氏則一改往日的做派,一大早,端著飯碗往人窩子裡鑽。
“要說我大嫂那會兒也是冤,拿兩塊磚就被捆了,現如今二房直接佔了人家家,還不得搭上小命啊。”謝氏唯恐天下不亂地說。
“我聽說,杜梅和老頭是到族長家裡寫了文書的,按說不該這樣。”一個婦人小心翼翼地說。
“活人說的有什麼用,說到底,這老宅還是老頭爺奶的,他們不肯,誰還能追到陰曹地府去問不成!”謝氏吃了一大口辣椒,不屑地說。
“你嘴上好歹積點德吧,怎麼說也是家裡的侄女。”張嬸路過,聽見這話,皺眉道。
“哎呦,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軟,你話說的好聽,我有心認她做侄女,她認我們嗎?”謝氏一聽這話,跟個炸毛的貓似地叫嚷。
“她為啥這樣對你,你心裡不知道嗎?”張嬸反唇相譏,懶怠理她,轉身走了。
“行了行了,鄉里鄉親的,巴人家一點好吧。”另一個婦人搖搖頭說。
“你們……”謝氏碰了釘子,氣得直哼哼。
“我說三金家的,你這一大早吃這麼多辣椒,該不會是老來得女吧。”一個婦人為了緩解下氣氛,不無玩笑地說。
“淨瞎扯,我都多大歲數了,還能生孩子?”謝氏笑著朝她啐了一口。
“我看你這腰身似與往日不同。”一個老婦煞有介事地圍著她看一圈。
“三金老當益壯啊。”又有一個婦人掩嘴偷笑。
“過不了幾年,傑哥兒就該說媳婦了,你不會和媳婦一起做月子吧。”先前的婦人接著打趣道。
“拿我尋開心,看我不撕了你們這些賤蹄子的嘴!”謝氏丟下碗,追著她們打。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