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此人身材欣長,面如冠玉,鼻若懸膽,一雙上挑的桃花眼,眼波流轉。金冠束髮,一身黑蠶紗內襯緋衣,腰帶上的褐色流蘇隨風紛揚。整個人飄逸瀟灑,宛如謫仙下凡。
杜梅實在想不起,在哪裡遇過這個畫一般的人,但她本能地意識到,眼下恐怕只有他能救自己脫險。
“你若不嫌命長,趕快離開!”寒心是個練家子,他練的不全是外門功夫,不然也扮不成女人。他看來者一身華麗,腳下輕浮,根本不像會功夫,猜測不過是哪家嬌養的公子,難免嚇唬一下。
“我不離開,又如何?”男子從腰側拔出摺扇,嘩地開啟,恣意地搖起來。
“都怪你,叫你就地解決,偏這般婆婆媽媽!”杜杏氣惱地責備寒心。今兒真是邪門了,先是薛公子,現在又冒出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那就得罪了!”寒心身形暴起,直撲男子,手中薄刃揮向他的脖子。
“小心!”杜梅驚呼,剛才薛公子一招斃命,正是被割破了喉嚨。
“謝啦。”聲音未落,男子只留一道殘影,悠忽不見,寒心撲了空。
“這?”寒心愣神,他這殺招,極少失手。
“你動作太慢了!”男子笑盈盈地站在寒心背後。
“你?”寒心急忙轉身,如見鬼魅。
“你是自個快滾,還是我打得你滾!”男子收起笑容,亦收起了摺扇。
月下光芒一閃,這摺扇分明是把玄鐵打造的武器,寒心倒吸一口涼氣,江湖上能這般瀟灑貴氣,以扇為刃,輕功獨步天下的,除了密宗慕容家,還能有誰!看他年紀輕輕,必不是當家的家主,據聞,家主只有一個獨苗兒子,莫不是他?
“我走,我走。”寒心一改剛才的倨傲,躬身退後。
滇州密宗不屬朝廷衙門,隱形的機構卻遍佈大順朝各處,上至朝堂政事,下至鄉野失竊,無有不知,無有不曉。就連刑部和大理寺遇見了無頭案,都要花錢買他們的訊息。
寒心不過是一介走卒,若被密宗惦記上,恐怕日後活著比死更難受。現實逼著他,不得不放棄。就算是陸掌櫃更或者錦繡坊後面的主子,提到密宗,恐怕也是要忌憚三分的。
可偏有不怕死的,杜杏不過是個女人,她哪裡懂什麼江湖和密宗,他見寒心一戰而棄,心中早將他罵個狗血噴頭。她深知,錯過今日,此後再無機會,她猛地從袖子掏出一把小剪刀,狠命地朝杜梅捅去。
“找死!”聲如利刃,破皮刮骨。男子眼光餘光一直不曾離開杜梅,見她突然涉險,手中一粒圓珠應聲飛了出去。
“啊!”杜杏的小剪刀脫手而出,整個人抱著手癱軟在地,她右手的手骨被鐵珠擊碎!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寒心扶住疼得嗷嗷叫的杜杏,倉皇地逃走了。
“謝謝這位公子。”杜梅走到他跟前,屈膝行禮。
“在下慕容熙,阿梅可以叫我慕容,也可以叫阿熙。斷不要再叫公子了。”慕容熙揚起嘴角,左側梨渦淺現,這一笑起來,真真是魅惑眾生的妖孽,連月亮都羞地躲到雲裡去了。
“這,我們不認識吧。”杜梅不太習慣別人第一次見面就這麼親密地叫她。
“我們早已認識,只是沒見過而已,今兒見著了,得償夙願。”慕容熙說得彷彿是真的。
杜梅卻是一頭霧水,可人家剛救了自己,她也不好說什麼。
“我得趕快回去了,葉掌櫃找不到我,大概要急瘋了。”杜梅再次行禮感謝。
“噯,阿梅,我剛救了你,不能只嘴巴說說感謝就拉倒了呀。”慕容熙眨眨眼睛。
“那……你要什麼樣的感謝,我們鄉下感謝就是請吃飯。”杜梅看著他痞痞的樣子,真想抽他,但卻只能忍著。
“好啊,那就吃飯,走。”慕容熙抬腳就要走。
“這會兒?太晚了,明天吧。”杜梅看看月亮,這會兒在杜家溝早就安歇了。
“晚?這會兒剛剛好!”慕容熙上來拉杜梅。
“別……”杜梅錯開身子,讓到一旁。
“慕容公子,我家姑娘既然答應你了,自然會踐行諾言的。”一道雄渾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哎呀,真是麻煩。”慕容熙攆了捻耳垂,一臉不甘心。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