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怎講?”鍾毓蹙眉。
“您想啊,如您所說,火藥必是和金銀鹽鐵一樣,屬於官府管制之物,硝石是制火藥的重要材料,怎麼可能被平頭百姓染指呢。”杜梅著急地說。
“牛二和黑蛟龍說到底,不過是採冰,並不懂硝石之用。”鍾毓思索了下說。
“可他們畢竟是知情人,會不會……”杜梅沒有直接說,而是用手在脖子上橫了一下。
“你說得不錯,但也不盡然,當今聖上何許人也,不過短短十餘載就能讓大順朝國富民強,他的心思,旁人豈能妄自揣度?”鍾毓捏了下眉心說。
“這麼說,他們還有救?”杜梅倒是更願意相信這一點。
“他們的生死,已不在你能掌控的範圍,說白了,只能坐等天意。”鍾毓雖不想傷杜梅的心,但還是不得不給她澆了一瓢清醒的涼水。
“是啊,這事已達天聽,我做什麼也不過是蚍蜉撼樹了。”杜梅沮喪地垂下頭。
“不過,你倒是大可放心,在聖意未決之時,他們的性命定然無虞的。”鍾毓終究說了句寬慰她的話。
“這倒是了,我得儘快帶龐嬸子小寶和牛三進牢裡看看他們。”杜梅只覺時日不多,而她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總不能讓他們抱憾終身。
“你可還有錢?那種地方,全靠錢鋪路引行。”鍾毓從大案的暗格裡取出一疊銀票,這是他早準備好的,他對杜梅再瞭解不過,她是個寧願自己吃苦,也要成全他人的人。
“不,我有的,葉青給了我好幾百兩,還沒花完。”杜梅連連搖手。
“你要了葉青的,不要我的,你把我這舅舅放在哪裡?”鍾毓臉色陡然陰雲密佈。
“不是,不是,我是去拿自己的錢,葉青硬要給我。”杜梅見鍾毓變了臉色,惶恐地說。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什麼話不好說,非說這句,這不是找苦頭吃麼。
“罷了,錢我替你準備好了,你若要,自己來取就是了。”鍾毓大概也覺對杜梅過了些,難免嚇著她,遂斂了臉色,沉聲說。
“好啊,好啊。”杜梅鬆了口氣,忙不迭地答應下來。
“鍾大夫,寒山鎮一戶人家媳婦臨盆,怕是難產,她家裡人來請您過去呢。”夥計輕叩了幾下門板,站在門外道。
“哦,你收拾好藥箱,我就來。”人命關天,鍾毓不敢耽誤,朝外吩咐著。
“我要到寒山鎮去,沒法順路帶你,你自個回去,路上當心。”鍾毓轉而不忘叮囑杜梅。
“我知道的,您忙吧,我也回家了。”杜梅跟著鍾毓前後腳離開了餘濟堂。
申時的太陽依然很烈,柳葉兒都被曬捲成了條,“知了,知了。”蟬在樹上聲嘶力竭地叫個不停,令人無端煩躁不安。
杜梅專揀樹蔭下慢慢走著,一路上,她不時回頭張望,希望遇見順路的牛車,能搭她一段。
遠遠的,一輛馬車裹著風,一轉眼就呼啦啦從杜梅身旁掠過去,不等她揮手示意,揚起的漫天灰塵,就模糊了她的視線,什麼都看不見,她只得先捂住口鼻。
馬車全速跑出去一丈開外,駕車人突然緊急拉
住馬韁,“咴”馬揚起前蹄,不滿地嘶叫。
“梅子姐,梅子姐,真是你啊!”葉青從車上跳了下來,一臉驚喜地朝她跑來。
“冒失鬼,你這是駕車還是駕雲呢?”杜梅有點嫌棄地看著他,她嘴裡明顯感覺到有細小的灰塵,有點磣牙。
“這不是急著找你嘛,快來,快來。”葉青賠著笑臉,厚臉皮說。
“你可別有什麼麻煩事啊,我這會兒正為牛哥和黑哥的事發愁呢。”杜梅莫名覺得,這會兒遇見葉青準沒什麼好事。
“這……,上車吧,上車說。”葉青臉上僵了一下,但還是熱情地招呼著。
“葉掌櫃!你怎麼……”葉青挑起馬車的簾子,杜梅驚異地發現裡面還坐著葉丹。
“來。”葉丹朝她伸出了手,試圖拉她一把。
“這出什麼事了?”杜梅同時見到葉家兄弟,葉青還把馬車趕到飛起,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出了天大的大事了。
“總不好在這裡說,我們是到你家裡說,還是回雲裳繡莊說?”葉丹倒是沉得住氣,自管微笑著說道。
“去鋪子裡說吧,我家裡正造房子,人來人往,亂著呢,不是說話的地兒。”杜梅拉著扶手自己爬進了馬車,葉丹往裡讓了讓。
葉青調轉車頭,急急地往回走。
“到底出了什麼事?”天氣本就炎熱,杜梅這會子急得腦門上是全是汗,她也顧不上擦。
“唱賣的玩偶出了大事!”葉丹本想到繡莊再細說,見杜梅著急問,他只好全盤托出。
“你知道我繡了個豬寶?”杜梅直愣愣地看著葉丹,鳳仙那麼喜愛福豬,應該不會跑去告訴葉丹啊。
“嗯?什麼豬寶?”葉丹也是一愣,這是哪跟哪?他們說的好像不是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