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你和我們一起坐牛車回去,好不好?”杜梅上前哄道。
她看著對面的豆腐攤,雖有秋果守著,似還有不少沒賣掉。天氣熱,這要擺到下午,都會壞掉,要蝕本的。
“好啊,坐牛車好,坐牛車好。”春芽一高興,喜笑顏開,情不自禁拍起巴掌來。
老頭往旁邊退了退,杜桂和大丫在杜梅眼神召喚下,都圍了上來。
“坐牛車可好玩了,樹都往後面直跑。”大丫逗她。
“你瞎說,你當我傻呀,樹又不長腳的。”春芽笑得捂住肚子。
“一會兒,我們走的時候,會路過一個賣糖葫蘆的攤子,你要乖一點,我姐說不定會買給我們吃呢。”杜桂故做神秘地伏在她耳朵上說。
“哦哦哦。我很乖的。”春芽點頭如搗蒜,拿眼偷瞄杜梅。
三人喋喋不休的說話,春芽完全沒有注意老頭悄然離開。過了一會兒,春花秋果姐妹回來了,也一個勁和她說話。
離開鎮上的時候,杜梅果然給每個人買了串糖葫蘆,這酸酸甜甜的果子打發了一路慢騰騰鬧咋咋的時光。
杜梅憐惜小母牛才兩歲,不敢下死勁用它,牛車上坐著杜桂大丫和春芽,她徒步牽著牛。春花和秋果感激杜梅,要不是她的緣故,她們猴年馬月才能請到鍾大夫給堂姐看病,況且還看得這麼細。她們見她都走路了,自然不好意思要上車坐。況且都是鄉下姑娘,跑這點路也不算什麼。
這一路足足走了兩個時辰,杜桂和春芽都睡著了,大丫也跳下來走路,這樣小母牛可以走得快一點。
杜梅先將春芽送回了陳錢村,看
見她父母愁苦的面容,杜梅心裡也不好受,她未做逗留,調轉牛車回家了。
許氏在院裡張望,這都過了飯點,杜梅姐妹還沒回來,她豈能不心焦?
“娘,我們回來了。”杜梅隔著院牆喊了一聲。
“今天賣得不順嗎?去了這麼久。”許氏迎到院門。
“先吃飯吧,我餓極了。”杜梅卸了牛車,向許氏撒嬌。杜桃將牛牽去喂草。
“啊呀,真是個可憐的孩子。”許氏聽了杜梅說了前前後後的話,唏噓不已。
“姐,你當真卸了人家胳膊?”杜桃瞪著眼睛,不相信地問。
“我也是情急之下做的,平素我再是不敢的。”杜梅想想也是後怕,不禁調皮地吐了吐舌頭。
午後,天氣突然轉陰,瞬時伴著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杜櫻和杜樹慌忙把鴨子趕了回來,兩人還是淋成了落湯雞。
一家子窩在家裡,杜梅望著屋簷下串成珠子的雨簾,這才想起早上因為忙亂,忘記和老頭說宅地的事了,心中不禁懊惱。
在這樣狂風暴雨的午後,也不是所有人都窩在家裡,三房的謝氏做了午飯給在地裡做活的馬榮送去。
自打杜杏悄沒聲息地離家出走後,馬榮心中有鬼,他也想趁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被謝氏以一紙契約書拴住了手腳。
馬榮走不脫,賭氣不理謝氏,無論謝氏給他做吃食,還是縫衣服,他全不推拒,可就是不拿正眼看她。
謝氏倒是無畏,無論馬榮如何對她,她都笑盈盈地,一個月的脂粉錢多花了三成,而身上襦裙的腰身卻是收了三寸,盡顯曲線玲瓏的妙曼身姿。
三金大病一場後,精神萎頓,眼見著秋闈在即,他強打起精神來,帶著杜傑日夜複習功課。這痴人竟然對謝氏和馬榮之事全然不知。
這日馬榮一早去田裡施肥,謝氏服侍三金父子吃了飯,見馬榮久不回來,遂提上食盒送到田頭去。臨行前,謝氏對鏡自攬,描眉點唇補胭脂,又特意換了件水紅色曳地抹胸襦裙。
飯送到田頭,謝氏卻不見馬榮,正午時分,悶熱難當,謝氏焦躁地張望。
“……如今淪棄念故鄉,悔不當初放林表。朔風蕭蕭寒日暮,星河寥落胡天曉。旦夕思歸不得歸,愁心像似籠中鳥……”一陣隱隱約約的唱詞飄到謝氏的耳朵裡,意外的婉轉纏綿。
她循聲望去,只見馬榮躺在一顆大榆樹下,草帽蓋著臉,嘴角銜著根草棒棒,胸前的小褂敞著,露出小麥色結實的胸膛。他翹著二郎腿,手指在腿上隨著唱腔打著拍子,一副怡然自樂的神情。
謝氏盯著他緊緻的胸膛貪婪地看,目光一路往下,這毫不顧忌的眼光終於灼熱了馬榮,他感覺到了將被野獸生吞活剝吞噬的危險,一個激靈彈跳了起來。
他揭開草帽,一時不能接受強光,遂覷著眼睛左右張望。當他看到拎著食盒的謝氏時,大驚失色,趕忙偏過身子,將小褂穿好。
謝氏見他慌亂的樣子,憋著笑走到他身旁:“我僱你來,可不是躺在這躲懶的!”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