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軟又舒服。”大丫畢竟是個孩子,她伸手愛惜地摸摸。
“一會兒,回了杜家溝,你到我家裡來量量尺寸,你娘身子骨不好,就不要勞煩她了。”杜梅接過掌櫃包好的布說。
“梅子姐……”黃大丫聲音哽咽,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出息的丫頭,一件衣服而已,我該給你的。”杜梅善意地笑。
“我從來沒穿過這麼好的衣服。”大丫的目光停留在那塊布上。
“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杜梅憐愛地摸摸她的頭。
回家的路上,杜桂累的在牛車上睡著了,杜梅心疼她,找了塊布給她蓋上,這幾日實在太辛苦了。
杜梅給大丫量了尺寸,將布鋪在桌上,幾下工夫,就將一塊布裁剪得當,她將剪好的布捲起來,留著晚上縫。
帶上五百文錢,杜梅和大丫趕去見大丫娘。
“嬸子,這是我們這幾日掙的五百文,您得空請人送給丁氏吧。”杜梅將一個半舊的荷包遞給大丫娘。
“梅子,太謝謝你了。日後等大丫掙了錢,一定加倍還你。”大丫娘用力抓著荷包說。
“我還是您徒弟呢,幫你們不是理所當然的嘛。”杜梅笑著說。
“今日,老十八要來催庚帖,我再與她好好說說。”大丫娘看了眼門外。
“她幾時來?我倒要看看這
媒婆如何巧舌如簧!”杜梅在桌旁坐下來。
“哎呦,他黃嬸子,你在家呢。”說話間,一個尖尖細細的聲音傳來。
“說曹操曹操到。”大丫娘輕聲對杜梅說。
一個胖乎乎的臉上塗滿胭脂水粉的女人,指尖拈著紅帕子,滿面春風地來了。只見她穿著明豔的水綠色襦裙,頭上挽著墜馬髻,鬢角斜插一朵大紅牡丹絹花。從頭到腳,穿戴的花紅柳綠,敢這樣乾的,也只要老十八一人了。
老十八是這女人的諢名,男女老少都這樣叫她,時間一長,反而把真名實姓忘記了。她是河對岸陳錢村的人,打小愛俏,一晃五十年過去了,她依然敢穿紅著綠,宛如十八歲少女。
“黃嬸子,上次我們說妥今日給庚帖的,你準備的怎麼樣了?”老十八笑眯眯地問。
“我幾時答應過你?”有杜梅在家坐著,大丫娘彷彿得了靠山,語氣硬了起來。
“哼,我看你是想還錢了!一吊錢準備好了?”老十八立時變了臉色。
“丁氏不過借出五百文,倒想收回一吊錢,這算盤打得著實精了點!”不待大丫娘說話,杜梅冷聲說道。
“你這丫頭片子是誰?敢來管這檔子事?”老十八見桌旁一個姑娘插嘴,不禁生氣地問。
“我是杜梅,這事歸我管了。大丫不會嫁到小王莊去當牛做馬的,至於錢,自然是借多少還多少,丁氏膽敢放利錢,我就到縣衙告你們去!”杜梅越說越氣憤。
“杜梅?!”老十八的眼睛瞪的似要掉下來,這一年,杜梅的大名在射山鎮也算是如雷貫耳,把她震得一驚。
“她允諾你,事成之後拿多少好處?”杜梅盯著老十八。
“有什麼好處,不過是些尋常的謝媒禮。”老十八慌亂地低下頭。
“那就奇了,為了些魚肉之物,就幫著亂放利錢,或者不分好歹逼婚,這都是重罪,你不怕嗎!”杜梅說到最後,用力拍了下桌子。
老十八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她吶吶地說:“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
“你儘管裝糊塗吧,會有地方讓你講真話的,走,你同我一起上衙門去。”杜梅自板凳上站了起來,作勢要往外走。
“不關我的事!”老十八徹底被嚇住了,她連連後退。
“關不關你事,自有縣老爺來斷。”杜梅說話間,就要上來拉扯老十八。
“黃家嬸子!”老十八情急之下,只得求助。
“我這裡有五百文,滿打滿算,我再給五十文利錢,我與丁氏就兩清了。麻煩你跑個腿,轉交給她。”大丫娘自知打蛇隨棍上。
“我是保媒的,哪能做這事?”老十八隻受了丁氏畫餅充飢似的允諾,銀錢一文都沒見著,她自是不想跑腿的。
“師母,給她十文錢,算是辛苦費了。”杜梅朝大丫娘說。
“師母?你家的手藝傳人了?”老十八驚訝地說。
“是啊,還煩請轉告一聲,我師父收了我,她丁氏就不要再打什麼如意算盤了!”杜梅這句話說的真是扎心的很呢。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