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兔崽子,好的不學,倒學
會爬牆偷盜了!”杜家鎖一見地上爬起來的是二愣子,氣得直罵。
“叔,梅子,我也是沒法子。老孃自上次丟人現眼後,便病倒在床,家裡又沒啥吃食,單靠我到田裡偷些嫩麥穗,實在不頂飢啊。”二愣子苦著張滿是灰塵的臉。
“你娘做了醜事,這是該得的,報應不爽!”杜家鎖雖與二愣子爹是老親,卻也不袒護。
“是是是,可也罪不至死啊。”二愣子低頭蹭蹭鞋上的泥。
“你到田裡偷,便罷了,居然偷到梅子家裡來,我看你是想吃牢飯去了。”杜家鎖踢了他一腳。
“現在有飯吃就好,還管什麼牢飯不牢飯。總好過日日餓得前胸貼後背!”二愣子犟嘴。
“你……不可救藥!梅子,你報官吧,我給作證。”杜家鎖惱他不爭氣。
“家鎖叔,我是要請你給我做個見證,我打算拿出一些稻穀借給二愣子,以及其他缺吃食的鄉親。”杜梅冷眼旁觀,終於開口說話了。
“啊!”
“什麼?”
杜家鎖和二愣子同時發聲,兩人都驚呆了。
“但,糧不是白借,要打個欠條,待收了麥子就要還我。”杜梅不理會他們的驚訝,接著說。
“梅子,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啊。”二愣子涕淚橫流地胡言亂語。
“你今且回去,明日光明正大地來。”杜梅擺擺手。
“噯。”二愣子原以為少不了一頓打罵,沒想到,杜梅不僅放了他,還答應借糧,他心裡自是高興,轉身屁顛顛走了。
“家鎖叔,今日麻煩你了。”杜梅屈膝行禮。
“梅子,我倒沒什麼麻煩的,只是你……”杜家鎖不明白杜梅的用意。
“這離麥子開鐮也沒幾日了,鄉親們也餓很了,我這時候拉稻穀回來,無異於羊入虎口,今日是二愣子,明日還有旁人,若不撒出去些,怕是保不住。”杜梅悄聲說。
“噯,都是缺糧鬧的。”杜家鎖聽了杜梅的話,甚覺有理。
打發了二愣子,送走了杜家鎖,杜梅又和母親說明了厲害關係,許氏自然是萬事由她做主。她心裡有事,迷糊了會,天矇矇亮,便起來了。
杜梅踏著晨露去找族長杜懷炳,講了稻穀的由來,又講了準備借糧給鄉親們的想法。
“梅子,昨兒家裡是不是進賊了?”聽著杜梅的話,杜懷炳一直吧嗒吧嗒的抽菸,突然冷不丁地問。
“是二愣子,我叫了家鎖叔。”杜梅垂頭說道。
“我以為你昨晚就要鬧到我這裡來。”杜懷炳將煙桿在鞋底磕了磕。
“我家裡都是女眷,黑妞昨日攔得住二愣子,他日未必攔得住其他人。大家都是被餓鬧的,若都有了吃食,定能相安無事。”杜梅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在杜家溝,她爺奶指不上,大伯母和三嬸更不會幫她們說話。要想保住好不容易得來的稻穀,鴨子的救命糧,她就得找到依靠。
杜懷炳是里正,又是族長,斷事公道,在杜家溝有威望,她就是要請他主持借糧,以免有人趁亂鬧事。
“梅子,你可知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杜懷炳放下煙桿,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