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梅也不言語,只衝他莞爾一笑,宛如霽月清風。
“拿來。”杜梅伸出手。
“什麼?”葉青被她笑得心神一晃,不知所以。
“給。”葉丹將繡繃遞給杜梅,背過臉朝葉青瞪了一眼,葉青有些羞赧得吐了下舌頭。
針與絲線就在眼前,杜梅素手纖指,穿針引線,蝶戀花是她打小練熟了的,哪裡起針,哪裡落針,早已爛熟於心。
在她靈動的雙手下,蝴蝶翅膀上的花紋分毫畢現,兩隻顫顫的觸鬚,彷彿輕輕一碰,蝴蝶就會倏然飛走了。
那朵牡丹更是用盡各種紅色絲線,聚攏的花心用的是嬌嫩的粉紅,舒展的花瓣用的是明亮的豔紅,而那些低垂即將枯萎的用了更多白絲線打底。在此之上,又有各種不同深淺的紅色在中間自然過渡。
一朵飽滿逼真的牡丹花在杜梅手中誕生,圍觀的女人們屏聲靜氣,生怕呼吸重了,便吹落了花瓣。
石大娘見前面店裡沒了剛才的吵嚷聲,以為今天又沒招到人,便從後堂進來。她剛好看見杜梅低眉捻線,垂眸走針,她有霎時的恍惚,這女孩似曾相識。
十多年了,怎麼可能還是個女孩子,石大娘搖搖頭。她心中暗想,自己可能真是老了,越來越懷念過去的人和事了。
杜梅把最後一個線頭藏好,將一副完整的蝶戀花繡品交給葉青。
葉青早已看傻了,他只知許氏的繡品在這十里八鄉數一數二,哪曾想她的女兒竟然毫不遜色。假以時日,必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石大娘,你快來看!”葉青轉身呼喚。
“你這繡法,誰教的?”石大娘將繡品端詳許久,看著杜梅的眉眼問。
“是我娘教的。”杜梅見眼前的老人慈眉善目,恭敬地回答。
“你娘?她姓什麼?”石大娘有點急切地問。
“哎呀,石大娘,你先說這繡品合不合意?”葉青心裡自是滿意得不得了,他著急地打斷了石大娘的問話。
“滿意,滿意,這是最好的一幅。”石大娘一疊聲地說。
她的手輕輕撫摸著牡丹花,這繡法雖有些許改變,但底子還是看得出來的。會這種繡法的,在江陵城也找不齊一隻手,偏這鄉野之地,居然藏著這麼一個人。
“雲裳繡莊的繡娘就是杜梅了,大家還有疑義不?”葉青揚著繡品,得意地抬高嗓門說。
“這還用說,誰能比得過呢?”圍觀的女人們俱搖了搖頭。
“咦,那兩個大姐呢?”葉青踮起腳尖,在人群裡尋找剛才發難的人。
“早走了,留在這,等著打臉啊。”旁邊一個牽孩子的婦人笑著說。
“杜梅,你是杜家溝的?”一個圓臉龐的女孩擠上來,大膽地和杜梅說話。
“我們只知道,杜家溝許嬸子的繡品最好,小葉掌櫃收的價格也最高。你認識她嗎?”旁邊另一個小麥色面板的女孩問。
“她是我娘。”杜梅笑。
“啊,難怪你繡得這麼好!”兩個女孩齊聲說。
石大娘聽見女孩們的說話,心中暗沉:“原來真的不是她。”
“我是春花,她是秋果,我們是陳錢村的。”圓臉龐的女孩叫春花,明顯年紀大點,有點自來熟。
“我們明天能到你家裡去看娃娃嗎
”秋果有點羞澀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