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鍾大夫!”杜梅揉揉鼻子。
“咦,梅子,你這是咋的了?著急忙慌的。”鍾毓轉身,看見嘴角一大片火氣的杜梅,驚訝地說。
“這……那……”意外撞見鍾毓,杜梅心中一喜。可是她心裡立時又打了結,這鴨子生病,請鍾大夫看,會不會被人揍?
在鄉下,人生了病,不到萬不得已,都是自己弄點草藥煮來喝喝了事。大夫,特別像鍾毓這種醫術好,收費公道的,老百姓都很愛戴。請到家裡,都當貴客招待。杜梅哪敢請他給鴨子看病。
“說唄,幹嘛吞吞吐吐的。”鍾毓笑,這丫頭膽大心大,還有什麼難言之隱?
“那什麼,鍾大夫,你來做什麼的?”杜梅實在不知道怎麼對鍾毓說,靈機一動,岔開話題問。
“你阿爺的咳疾又犯了,我來看看他。”鍾毓晃了晃藥箱。
“阿爺不要緊吧。”杜梅關心地問了一句。
“他是老毛病了,每逢換季的時候都要犯,囑咐他不要抽菸,也是不聽。”鍾毓搖搖頭說。
“哦。拉肚子吃什麼藥?”杜梅心裡盤算,人吃的藥是不是也能給鴨吃。
“誰拉肚子了?”冷不丁被杜梅一問,鍾毓一臉緊張。
“沒,沒誰。”杜梅慌忙掩飾。
“你今天怪怪的,到底出什麼事了?”鍾毓盯著她眼睛看。
“我說了,你別罵我。”杜梅縮了縮肩膀。
“好。”鍾毓挺了挺腰板,答應得爽快。
“我家的鴨子拉肚子了,可有的治?”杜梅避開一步,怕打。
“你帶我看看去。”鍾毓指指前頭的路。
“真能看啊?”杜梅走在前頭,猶不相信地回頭問。
“這是下痢。鴨子吃了不乾淨的東西。”鍾毓也不避髒,進鴨棚看了看。
“沒有啊,我每日都放到河灘上,晚上才喂一頓豆渣,一直是這樣的。”杜梅搖搖頭說。
“這就有點奇怪了,天氣也不冷,你也放了不少日子,按說早該適應了,不該是著了涼。”鍾毓四下觀察道。
“不過這種毛病,傳染起來特別快,這幾日,誰家生病的鴨子和你家的混在一起了?”鍾毓思索了下又問。
“沒有,這些日子,河灘上都只有我一家放鴨子。”杜梅也沒有頭緒。
“這樣吧,也別管是怎麼得的病,先治了再說。我知道一種草藥,但醫館裡沒有,我與你到射烏山上去尋尋。”鍾毓也不客套,把藥箱擱在杜梅家,便和揹著竹簍的杜梅進了山。
一路上,鍾毓耐心教杜梅識別各種草藥,告訴她藥性藥理,在她面前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射烏山上普通的草藥,遍地都是。鍾毓要尋的草藥,十分常見,一會兒工夫,他倆就挖了滿滿一竹簍。
半山上有株野石榴樹,因皮厚籽大肉少,杜家溝的孩子都不愛吃,過了一個冬天,石榴掛在樹梢上,都風乾成了一個個皺巴巴的黑球。
鍾毓一見這個,高興極了,拿了截樹枝,一連敲下來好幾個。
“把這個拿回去
將剝下的皮熬水,給鴨子灌下去,不出三日,保管就好。”鍾毓喜滋滋地說道。
杜梅一聽,生怕不夠,乒乒乓乓又敲下許多來,裝在竹簍裡帶回家。
許氏在紅薯粥裡多放了把粳米,熬得稠一點,又多炕了些玉米餅子。家裡有黑妞捉的野兔,用醃的野雪菜和它一起燒了,擱些幹辣椒末,便是一道可口的下飯菜。
進了趟山,回到家中,飯菜已擺上了桌。鍾毓也不客氣,洗了手,端上碗就吃。紅薯放了一個冬天,甜的如同蜜一樣。杜梅姐妹陪著吃飯,許氏因為避嫌,並沒有在桌上,鍾毓瞥了眼廚房,似也不在,大概在屋裡哄杜松。
飯後開始熬草藥汁,又用小爐子另煮了石榴皮,鍾毓指導杜梅姐妹給鴨子灌藥。醫館裡的夥計,見他過了晌午還沒有回去,便急急地尋了來,病患還排著隊等他呢。
鍾毓臨走給了杜梅一小罐綠色的藥膏,讓她抹在嘴角,又囑咐她多喝水,方才隨著夥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