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胡鬧!這是要坐下病的!”鍾毓一臉氣憤地拍了下桌子,對著楚霖發了一通脾氣。
他管不了外面的病患,立時收拾了藥箱。和外面的夥計交代了幾句,急匆匆地帶著楚霖從後門出去,駕了馬車就往杜家溝趕。
三個小的,從來沒見過杜梅生病,三雙眼睛悲悲切切地盯著她看。許氏買了瓶燒酒,給杜梅全身擦拭降溫。
黑豹不知哪去了,黑妞一天都沒見到杜梅,有點無精打采地臥在院子裡,它一見鍾毓進來,立刻跳起來大叫。
杜櫻聽到聲音,出來瞧見鍾毓,彷彿見了救星,趕忙上前一把抱住黑妞。
鍾毓幾步便跨進了屋子,許氏並沒有避開,屋裡本就逼仄,再說,杜梅這種狀況,她也不放心出去。
鍾毓二話不說,上前把脈行針,技藝嫻熟,手法老道,接著又喂下一粒藥丸。他在桌上鋪開紙,凝眉刷刷地寫藥方。
“鍾大夫,我家梅子怎麼樣?”許氏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能這麼不小心,未婚女孩子月事最是要緊,昨兒那種天氣,怎麼能讓她淋雨!”鍾毓氣惱地說。
“梅子還是第一次來。”許氏低頭愧疚地說。
鍾毓也覺得話說重了,剛才光著急梅子的病,也沒仔細考量許氏的心情。
“抱歉,是我唐突了。”鍾毓站起來致歉。
他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婦人,三十多歲,身形瘦削,面色很白,彷彿看得見面板下細小的血管,生活的重壓和內心的隱忍,讓她原本一雙好看的眼睛,微微低垂著。
他認得她,依稀還是原來的模樣,可她卻認不出,面前的鐘毓是誰。十六年過去了,當年的一個青澀少年,早已長成如樹般挺拔的成熟男人。
十多年前,她救過他,一個多月前,他來救過她和她的孩子,如今,他又來救她的女兒,他與她,真的只能迴圈這種救與被救嗎?
“鍾大夫,鍾大夫……”許氏見他出神,忙喚他。
“啊,我把藥方開好,讓他跟我去取藥吧。”鍾毓回過神來,忙掩飾地坐下來繼續寫藥方。
為了節約時間,楚霖是車伕趕著鍾毓的馬車送回來的。
鍾毓的醫術果然名不虛傳,扎針吃藥,又喝了一副湯藥,血止住了些,杜梅也慢慢睜開了眼睛,只是身體還是虛弱,軟綿綿的。
許氏摸摸她的額頭,熱下去了些,沒那麼燙了。
楚霖不方便進去,他在門口朝杜桂使眼色。在這家裡,杜桂最是崇拜他,喜歡他講《山海經》裡的奇鳥怪獸,更喜歡他講外面天地的風土人情。
“你姐怎麼樣了?”楚霖彎腰問出來的杜桂。
“大姐好點了,娘說退燒了。”杜桂哭過,聲音啞啞地說。
“哦,這便是了。”楚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進去吧,陪著你姐,有事來告訴我。”楚霖摸摸杜桂的腦袋。
“吱呀”一聲,院門響了,黑豹進來了,後面跟著一個黑色的身影。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