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霖睡覺一向警醒,心裡又惦記杜梅,他聽見裡屋的動靜,便穿衣起來詢問。
“姨母,出什麼事了?”楚霖扣門。
“梅子昨日著涼了,有點發燒。”許氏隔著門說。
“要不要緊?”本以為昨天鬧了個烏龍,現在卻是真的病倒了。
“家裡有些草藥,我馬上熬點給她喝。”許氏穿好了衣裳,開啟了門。
楚霖隔著門,朝裡望望,三個小的都起了,把床騰給杜梅一個人,讓她睡得舒服點。
草藥在爐子上咕嚕咕嚕冒著煙,院裡地上一片泥濘,楚霖便在雜物間練了會兒功。
躲了三天的太陽,終於欲語還羞地出來冒了冒。鴨窩裡撤了炭盆,換上乾草,鴨子們似乎更喜歡水草的滋味,吃得乾乾淨淨。
許氏餵了杜梅藥,她意識有點清醒,倒惦記著楚霖的胎記,強撐著幫他畫了。又重又粗的呼吸,滾燙的指尖,楚霖不捨得她如此辛苦,潦草畫畫便罷了。
今天是楚霖與趙吉安約好回去的日子,可杜梅這樣,他實在不放心走。他悶悶地埋頭幹活,挑水,劈柴一刻也不讓自己歇下來。
吃了午飯,杜梅依然不見好轉,病情越發沉重起來,臉上燒得跟火炭似的,叫著也不應。許氏伸手摸了下被子裡,一片濡溼,她的臉色瞬時煞白。
“楚霖,你趕快去鎮上請鍾大夫!”許氏急急地出來說。
“啊,好!”楚霖丟下斧子,來不及問,一陣風似出去了。
陰雨綿綿,乍暖還寒的天氣,生病的人挺多的,餘濟堂門前排滿了病患。
“鍾大夫在哪?”楚霖一下子撲在櫃檯上。
他臉上的胎記本就嚇人,加上他著急的神情,愈加顯得猙獰。
“鍾大夫在裡間坐診呢。你誰啊?”櫃上的夥計不認識他,避後幾步問。
“我……我妹妹得了急病!”楚霖不知道怎麼對外人說他們的關係,只好含混過去。
“這都是得急症的,鍾大夫忙得很,個個都要上門,哪裡忙得過來?”夥計公事公辦地說。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楚霖也不和夥計廢話,直接就往裡間闖。
“噯,你這人,看病要排隊!”門口的夥計伸手攔他。
楚霖輕巧一個轉身,便閃進了屋裡。鍾毓正在給一個大爺開藥,抬頭一見他,愣了下,對嘟嘟囔囔想上來趕人的夥計揮了揮手。
大爺拿著藥方出去了,門口的夥計也識相地把門關上出去了。
“你怎麼來了?”鍾毓在十里八鄉出診,他不要開口問,就把杜梅家的事聽了一耳朵。楚霖的胎記再可怕,鍾毓是見過真容的,一眼便將他認了出來。
“梅子病了!”楚霖上前一把扯住鍾毓的袖子,就要拖走。
“梅子身體一直很好,她怎麼會病?”鍾毓疑惑地看著楚霖。
楚霖便把昨日鴨子斷食,出去撈水草的事說了。連帶著還說了杜梅的血和“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