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點上火堆,杜梅用中午送水的瓦罐燒水,鍾毓剝開楚霖的衣服,開啟藥箱為他清理傷口。
所幸只是皮肉傷,傷口又深又長,卻並未傷到筋骨。但因事前喝了很多酒,血液迴圈增速,加之殊死搏鬥,血流得太急太多。
鍾毓幸虧帶來兩個藥箱,這才把楚霖的半邊身子的血止住,敷上外傷藥,將他像個粽子似的裹了起來,又用水囊中的水給他灌了些止血生肌藥丸。
待鍾毓處置妥當,楚霖居然都沒有醒,任由他擺佈。失血過多雖是主因,而蓬萊春也功不可沒,充當了一回麻醉藥。
杜梅用布蘸水,將他臉上的血汙洗淨,發現並沒有傷口,想來血跡是被他殺了的人的。杜梅看著這張蒼白如紙,卻依然俊美無儔的臉,發了會兒愣。這人,她似曾相識!
鍾毓又檢查了他身體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他的目光定格在楚霖腰間的碧玉蕭上,蕭已被刀刃砍得坑坑窪窪,連煙色瓔珞都被削得七零八落,那塊凝脂白玉墜上更是沾著血跡,可見當時戰況多麼驚心動魄。
鍾毓只覺這玉墜在哪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
這洞中暖如春日,又燃著火堆,一點都不冷。杜梅又多撿了些放在旁邊,希望這大狗能機靈一點,會自己叼柴,不讓火堆熄滅。杜梅得回去了,她娘見她這麼晚還沒回家,一定急瘋了。
鍾毓留下了藥箱裡所有的外傷藥,夠兩天的量。杜梅將水囊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兩人掩了掩洞口的茅草,鍾毓不讓用火摺子,怕被惡人發現,所以他們摸黑往回走,黑妞跟在他們身後。
“鍾大夫,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杜梅走到河灘上,才開口說話。
“哪裡的話,你真不怕嗎?”鍾毓還在擔心,這個傷者會不會讓杜梅惹禍上身。
“嗯,也怕,但不能不救,不是嗎?”杜梅莞爾一笑,月色傾城。
“你這丫頭……”鍾毓也笑。
真要有事,不是還有他嘛。多年前,他僥倖存活,“鍾毓”找到她,又怎能再讓她和她的孩子陷入險境!
“鍾大夫,今天出診多少錢?”杜梅仰臉問。
“不要錢。”
“那怎麼行?”
“只許你做英雄啊?”
“藥錢還是要付的。”
“好吧,100文。”
“為什麼,每次都是100文?”
“嫌多嗎?也可以不給。”
“藥用完了,你再來醫館取。”
“好,取藥時,我帶錢去。”
兩人說話間,已經來到了馬車旁,為了不驚動四鄰,鍾毓悄悄趕著馬車走了。
杜梅剛剛走近家門,就聽屋裡一聲尖叫:“別以為你們把人藏起來,這事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