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是為了婚事才找他,貴妃也似特意在等他,難道當真都是為了他與京城四少結拜的事嗎?想著貴妃的臉色,難道這事已經嚴重到這般田地了?
“噯,三哥!”楚霖神思不屬,卻猛聽後面傳來驚喜的喊聲。
楚霖撥轉馬頭,只見鮮衣怒馬的三人並肩而立。正中間宋少淮,左手鐵黎,右手袁瑾年。
宋少淮永遠是最顯眼的一個,他穿著紅色繡纏枝花紋的錦衣,身上環佩叮噹,紈絝氣質盡顯。胯下的踏雪,全身黑青色毛髮,唯有四蹄雪白。
鐵黎依舊是玄色暗紋袍,腰間不佩任何飾品。他的衣服大都是是黑色的,一是顯瘦,二是耐髒。但他的坐騎卻是匹通體雪白的梨花馬,體型龐大,這一黑一白,配得剛剛好。
袁瑾年身著鴉青色虎紋盤雲窄袖長袍,腰間只有一穗,別無他物,顯得乾淨利索。他騎的黃膘馬,毛色油光鋥亮,額間一點白。
“呆子,不可在街上這樣喊!”宋少淮壓低聲音說。
他的親姐姐,宋貴妃早已派人來訓誡過他,父親也與他說明厲害,老祖宗更是哄著他,他不得不顧忌些。
“哦。”鐵黎後知後覺地捂住嘴巴。
“燕王。”三人打馬上前,規規矩矩地行禮。
“免了,你們這是到哪裡去?”楚霖問。
“今日休沐,我們想去江邊喝魚湯。”鐵黎揚聲道。
“嘿嘿,天天葷羶進得太多,今日想改清淡口味。你要不要一起?”宋少淮笑道。
“王爺哪裡有空?明日就是好日子了。”袁瑾年拉拉宋少淮,沒見蘇默天整日在家打理,沒工夫出門嗎?
“也好,待我回家換下朝服。半個時辰後,西城門見。”楚霖一夾馬腹,墨雲四蹄如雲跑開了。
楚霖居然答應了,這令宋少淮多少有點吃驚。三人面面相覷,齊轡向城門慢慢踱去。
燕王果然守約,正當三人引頸期待時,楚霖遠遠來了。他換了天幕藍凌雲窄袖蜀錦袍,腰間別著碧玉簫。及到近處,發現黑豹也跟著來了。
“如意和吉安在家忙得團團轉,一般下人,不敢靠近黑豹,這幾日憋屈壞了,我帶它出來跑跑。”楚霖用馬鞭點了下黑豹的腦袋,黑豹一口咬住了。不過它知道主人是與它玩鬧,所以並不下牙咬壞。
四人出了城門,縱馬馳騁,黑豹亦不落於後。不消一刻鐘,就到了江邊。
這裡也有一處醉仙樓,是城裡的分店。因為宋少淮本就是臨時起意,更不知道楚霖也會來,所以店中並沒有清場。
門口迎客的小二,最有眼力見,見這四人衣冠楚楚,相貌堂堂,連馬都是一等一的寶馬良駒,更不要說那隻威風凜凜皮光毛亮的大黑狗。他忙喜笑顏開地將他們引進店裡,讓人將馬牽到後面馬廄去。
“燕王,您稍待,我這就去跟掌櫃的說,讓他清場。”宋少淮見店裡人聲鼎沸,三教九流混雜。他趕忙附耳說。
“不必,現下是年節,與民同樂,也不失為種樂趣。何況,此地不是京城,沒有那麼多人識得我們。”楚霖拾階而上,臉上一派輕鬆。
宋少淮聽楚霖這樣說,心中一想,也對。這一行四人,若真要與人打起來,恐怕他才是最需要保護的那一個。
四人拐角上了樓,黑豹緊隨其後,樓上早有小二在雅間門口笑臉相迎。
“叫你們掌櫃的來。”宋少淮錯身時對小二說。
“幾位爺,有什麼吩咐?”不大工夫,一個滿臉堆笑的中年胖子就進來了。
“眼瞎啊,我,你都不認識!”宋少淮眼睛一瞪。
胖掌故一臉無辜:“小的,剛來月餘,敢問這位爺怎麼稱呼?”
“他姓宋。”袁瑾年看不去,宋少淮這種跋扈勁,以為全天下人都該認識他似的。
“啊,啊。小人眼拙,該死,該死。”胖掌櫃再不認人,還是知道自己東家的,看宋少淮一身金貴,除了江陵城宋家,還能有誰敢在醉仙樓說自己姓宋!
“別整天死啊活的,開門做生意,圖個吉利!快去上菜,緊好的上。快去快去。”宋少淮不耐煩地擺擺手。
“等等,先泡壺好茶來。”宋少淮追了一句。
“好,好,稍待,稍待。”胖掌櫃抹了把額上的汗,點頭哈腰的出去了。
看宋少淮一副東家的架勢,袁瑾年和鐵黎憋著笑,差點憋出內傷來。
有小二進來,泡了壺石峰龍井,宋少淮自己嚐了一杯,雖不比中書令府的,恐怕在這已經是最好的了。
“燕王,你將就喝一杯粗茶。”宋少淮親自給楚霖倒了一杯,瑾年和鐵黎也不客氣,自取茶來飲。
不一會兒工夫,菜流水般上來了,炸蝦球、烤鮮貝、糟鰣魚、五香鱖魚、魚翅蟹黃羹、鰻魚魚圓、白扒魚唇、桂花魚丸、薑汁魚片、還有許多新鮮的配菜。
最後兩個夥計抬上來一個熱氣騰騰的銅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