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自是沒得說,只可惜了老二……”大金心裡一酸。
“咳咳,灌幾杯黃湯,就不知道今兒是啥日子了!”周氏及時攔住了話頭。
大金一下子驚了,酒醒了一半,借搛菜,把話嚥了回去。
“弟妹啊,咱們妯娌喝一個。”周氏人高馬大,喝葡萄釀跟喝糖水似的,臉上不顯分毫。
喝了酒的謝氏,粉面桃腮,她盈盈地舉杯在周氏的酒杯下方碰了一下:“大嫂,以前的事,過去不提了。以後咱們好好過,不能讓別人看了笑話去。”
“嗯,這才是一家子的和氣。”三金陪了一杯。
大房的三兄弟喝葡萄釀不過癮,攛掇著杜栓喝燒酒。杜栓趁他爹兄弟倆推心置腹說話的空檔,偷倒了一杯。三兄弟分著喝,個個辣得直咋舌頭,急忙拿葡萄釀當糖水漱口。
杜傑看著三個堂哥,心裡冷笑:“若日後有了出頭之日,可要離這三個土狍子遠遠的,丟不起這個人。”
杜杏撇撇嘴,昨兒大伯母差點要把她拆吃入腹,現在又假模假式和母親親暱地喝酒,這不知又唱的哪一齣?
大金酒喝暢快了,就捲了煙來抽。三金平時不抽菸,今天兩兄弟聊得投機,從光腚玩泥巴一直聊到結婚生孩子。
他看大哥煙抽得欲死欲仙,情不自禁也要來一支。看他笨拙的捲菸的樣子,大金笑,把嘴裡抽了一半的煙,塞到三金嘴裡。自己飛快的又捲了一根,就著三金嘴上的煙點著了。
三金沒抽過煙,被大金用力一嗅,菸絲燒旺了,一口煙直奔他的口腔,衝、辣、嗆,三金很沒出息地大咳不止。
“還是不是個爺們了?”大金笑著拍拍三金的背。
謝氏作勢要把他的煙掐了,三金卻偏身讓了,他學著大金,居然也抽得像那麼回事。
“要不要再來一支?”大金調侃。
“大哥自便,自便。”三金連連搖手,他的舌頭都麻了。
一屋子煙味,杜傑和杜棗相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回自己屋了。
杜栓三兄弟也已吃到了喉嚨管,再也塞不下了。三人在院裡嗤小炮玩,小炮是掛鞭上掉下來沒炸的。
廚房裡只剩大房和三房的兩口子,周氏和謝氏也已吃飽。見兩兄弟像話嘮似的,喋喋不休,若是硬要分開,恐怕要借酒耍瘋,就隨他們去了。
周氏有心和謝氏說話,就開始拾掇吃過的碗筷杯盤。謝氏見大嫂動手,她剛剛表過態,也不好袖手旁觀,就上前搭把手。
“弟妹啊,我是看出來了,你是有福的人。小叔是個秀才,杜傑將來也是有出息的,不像我。”洗碗的周氏瞥了眼謝氏說。
“大嫂,我才要羨慕你呢,三個兒子,個頂個。將來娶了媳婦,開枝散葉,多熱鬧啊。”謝氏順著周氏說。
“哪那麼容易?光三份彩禮錢,我都出不起呢。還是你好,只杜傑一個男孩,又有孃家貼補。”周氏頭都不抬地說。
“我那點租子,還不夠他們父子一年的筆墨紙硯,我又不好向婆母開口,你看我光鮮,實在只自己苦著。”謝氏面醉心不醉,她不知道周氏要和她說什麼,也就見招拆招。
“這樣看來,咱們竟是一樣的。”周氏刷了碗,開始洗灶臺。
“可不是,這一家子過日子,外人看著熱鬧,哪知道這裡的苦哦。”謝氏扔了塊誘餌,試探周氏。
“爹說要分家,我想他大概是氣話。”周氏用力地擦鍋蓋上的一塊油漬。
“昨兒中午三金勸爹來著的,但爹好像不太高興。”謝氏心裡明白了,原來周氏想探自己口風啊。
“昨兒中午?哎呀,我們一家在射山湖呢。爹說啥了?”周氏心裡懊惱,這麼重要的事情,居然錯過了。
“爹就說,‘等過了年再說’。”謝氏看了眼周氏猴急的表情。
“說真的,弟妹,你想不想分家?”周氏以為謝氏醉了,故意套她的話。
“三金是秀才,杜傑也是要走科舉這條道的,我們丟不起顏面。”謝氏佯裝嘆了口氣說。
這話聽在周氏耳朵,跟說想分家是一個意思。
“噯,誰不想既有面子又有裡子,可我有三個兒子,耗不起啊。”周氏已經把謝氏劃歸到她的陣營裡了。
“大嫂,你光想有什麼用?這家裡也有不想的。”謝氏給周氏眼裡揉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