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人家啊,看著也不是過不下去的。連孩子的東西也要搶!真作孽!”
“沒爹的孩子,命苦啊!”
“我看大伯家的兩口子,打得還不夠!”
“那個老太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沒打她,真便宜她了!”
聽著後面一聲聲的討伐,魏氏一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連跪在一排的謝氏也覺得臊得慌。
魏氏緊爬了兩步,拉拉杜懷炳的褲腳,小聲說:“老叔,您幫求個情,我們是真不知道這個犯法啊。”
杜懷炳覺得魏氏婆媳對杜梅做的太過分了,簡直丟了杜家祖宗八輩兒的臉。但在公堂上,他還是杜家族長,杜家溝的里正,打斷骨頭連著筋,胳膊肘還得朝裡拐。
“縣老爺,都是在下管束不力,您責罰的對。
您看,他們都是初犯,她家三兒還是個秀才公,也就是一時糊塗油蒙了心。
再說鄉下村婦沒見識,不曉得金銀是國家管制的重要物資,您就網開一面放了他們吧。
我以里正和杜家溝族長之名保證,他們以後再也不敢了。”杜懷炳賠笑道。
事情差不多弄清楚了,沈章華也無意和一幫泥腿子糾纏。他清清嗓子對魏氏一家說:“念你們是初犯,也已領了責罰。現你們里正做了保,就放你等回去。望你們以後老老實實的,若再犯事,定不輕饒!”
“是、是、是。”魏氏四人連連答應,磕了頭,踉踉蹌蹌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金錁子是不是……”魏氏還惦記著呢。
“哼,你還想要回金錁子,是不是本縣令的話說得不夠清楚!”沈章華被魏氏氣得個倒仰,驚堂木一拍:“被沒收的黃金都是要上繳國庫的!”
魏氏本想再囉嗦什麼,被他凜冽的眼神一紮,立時就如寒蟬般噤了聲。
沈章華轉頭,對杜梅柔聲說:“說到底,金錁子是你的,雖按律法該收繳國庫,但念你是無辜受累,本縣賞你一吊錢以慰你心。”
杜梅默不作聲,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要了,也是守不住,還不如沒有這個煩惱累贅。
沈章華見杜梅低頭不語,心中明瞭:“這一吊錢是縣衙賞你的,若是被誰強要了去,只管來告我!”
有了這句話護持,杜梅忙跪下謝恩。轉眼,縣丞當真從後堂取了一吊錢交於杜梅手上。
魏氏一家又疼又氣,盯著杜梅把錢揣到懷裡,現在有了縣令的口頭允諾,她們也只能幹看著,不敢輕舉妄動。
“好!”看熱鬧的人群鼓起掌來,他們同情杜梅,更佩服他們的父母官。“崔老闆,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判入獄一年!”沈章華轉身對崔喜順朗聲道。
“知縣老爺,這不公平!事主都沒事,我倒要坐牢?”崔喜順再也不能裝聾作啞,急急地開口道。
“要不然打50大板也行,以懲後效!”沈章華可不想和他辨理,沉聲道。
50大板,不要說他是個養尊處優的中年人,就是軍營裡鐵骨錚錚的漢子,恐怕也得打廢了。
“還有沒有別的法子?”崔喜順像個霜打的茄子,焉焉的。
“我這修路還差著銀子,你若自願捐獻,功過相抵,倒也可以饒你一回。”沈章華張著口袋等著他呢。
“知縣大老爺,我願意出100兩銀子修路。”崔喜順早知道沈章華為什麼拿捏他,負隅頑抗的結果還是割肉放血求活路。
沈章華默不作聲。
“200兩。”崔喜順伸出兩個手指頭,晃了晃。
沈章華撫摸著驚堂木。
“300兩。”崔喜順臉色發白,顫抖著又伸出一個指頭。
沈章華隨手撥弄籤筒裡的令籤,彷彿是在猶豫到底要選哪個。令簽有三種顏色,白、紅、黑。按不成文的規定,白籤,隨便打打,紅籤,皮開肉綻,黒籤,傷筋動骨。
“500兩,這是我最大能力了,不然,您還是讓我坐牢吧。”看著沈章華的動作,崔喜順額頭上的汗順著臉頰直流,他似下了很大的決心,咬牙切齒地說。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沈章華拂袖站起。
“退堂……”兩廂衙役按班如規地高呼。
崔喜順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再也強撐不下去了。
後續交割銀錢的事情,自然有縣丞和韓六一手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