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女孩伏在許氏的懷裡痛哭流涕,杜二金這一去,二房就失了主心骨,一個孕婦帶著四個女孩,在這家裡可怎麼活?
“二金在哪兒?我要見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許氏哭得眼中通紅,雲鬢散亂,她這時的樣子著實有點嚇人。
“二金家的,我接著訊息就急急地趕來報信,河堤上的管事要先上報到都水監,晌午才能發還回家。”杜懷炳心裡難過,抬手擦擦眼睛。二金是多壯實的漢子啊,說沒了就沒了。
杜世城抬起袖子胡亂地抹抹臉說:“老叔,我心裡亂糟糟的,您見多識廣,家裡就仰仗你主事。”
“罷了,事已至此,哭也不能把二金喚回來,還是節哀順變吧,先把二金的喪事操辦起來。”杜懷炳做里正多年,遇事還是比較冷靜的。
“噯,都聽您的安排。”老來喪子,杜世城心裡刀割般疼。
“這在外頭死的人,不能回家設靈堂的,招邪惹禍!”周氏一下子跳起來。
她有三個兒子呢,將來都要娶媳婦的。這杜二金短命鬼死在外面也就罷了,要是把屍首弄回家來,那得多大晦氣啊。
杜大金揚手就是一個嘴巴子:“你這個臭婆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兄弟遭此飛來橫禍,你不讓他回家,你還是不是人!”
“哇,你打我!你為個死鬼打我!”周氏躺在地上撒潑哭鬧。
大房三個半大小子聽到聲音也跑了進來,看見這一幕,不知道拉爹還是勸娘,只傻愣愣地看著。
“爹啊,你快回來啊!”杜梅四姐妹聽了周氏無情的話,又放聲大哭。
一時間,杜家哀哭不已,有人哭天搶地,有人低聲抽泣,各人的心思各不相同。
杜家二房出了事的訊息像長了翅膀似的,杜家溝的人全都知道了,院裡站著滿滿的人。
杜二金人品好為人和善,村上與他交好的後生不少,許氏又是個賢良謙和的人,小媳婦裡也有同她好的。聽了這個壞訊息,大家都不免掬了一把同情淚。
看著周氏死乞白賴在地上打滾放賴地不鬆口,杜世城嘆了口氣:“罷了,就把靈堂設在村口吧,離家也近。”
聽了這話,杜懷炳出了堂屋,在院裡挑了幾個能幹的後生,幫忙去村口空地上搭靈棚。
杜世城拿了魏氏的鑰匙開箱子拿出些錢,交給杜懷炳一應花費。
村裡幾個老年婦人,上來七手八腳地把魏氏扶回自己屋裡躺著,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突然失了兒子,肝腸寸斷,全身痠軟無力。
對門的方氏與許氏素來交好,她眼淚汪汪地把癱軟的許氏抱住,勸道:“二嫂子,二金哥沒了,你得小心身子,你還懷著孕呢。”
許氏抱著肚子,抽噎著道:“苦命的孩子,你爹見不著你了!”
方氏對杜梅使眼色,杜梅擦了擦眼淚,趕忙來幫忙,把許氏連抱帶拉地弄回屋裡躺著。
魏氏和許氏婆媳倆都躺倒了,外頭就剩周氏和謝氏被杜懷炳指揮地團團轉。喪事的一應瑣事千頭萬緒,杜懷炳又請了村裡懂行的老人來幫襯,這才理出個輕重緩急的頭緒,把前期的事料理停當。
“來了,來了。”一個年輕的後生邊跑邊向杜懷炳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