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難道老天爺都要幫他們嗎?
我轉手從懷裡面掏出一把符,各種各樣的,全是上次我們纏著馮老給畫的,一張張捏起來,掐訣唸咒,一股腦的全都朝著旁邊的水晶棺上面貼上去。
最後一張,貼在了小瓷瓶上面,裡面的動靜立刻就停下了。
做完這一切,我已經累趴了,倦意襲來,整個人開始混混沌沌的。
這棺中棺的夾層真的不是好待的,忽冷忽熱,兩股力量互相推據,攪得我苦不堪言。
也是奇了怪了,這銅棺應該並不厚,為什麼我躺在裡面,根本聽不到外面任何動靜?就像是被這個世界拋棄了一般!
我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面待太久,好在銅棺夠大,水晶棺佔據了一個半人的位置,我努力的爬起來,弓起身子,用自己的後背去頂銅棺的蓋子。
因為太用力,後背傳來隱隱的痛感,痛感的存在倒是凝聚了我的精氣神,不至於再渾渾噩噩的像是在夢裡。
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那蓋子都紋絲不動。
就在我累的哼哧哼哧的時候,銅棺裡面忽然亮起了一道光,是我貼在水晶棺上面的符文無火自燃了,我趕緊將小瓷瓶掏出來,果然,貼在上面的黃符也已經消失了。
看來煉屍人是抓住了機會,卯著勁兒的想要趁著這次機會將千年女屍給煉出來,從這勢頭來看,胡其琛他們應該還沒能干擾到他。
這傢伙到底什麼來頭,竟然這麼強!
手裡的瓷瓶動靜越來越大,水晶棺竟然隱隱的開始發出一道紅光,我阻止不了煉屍人煉屍,但是卻決不能讓千年女屍的魂魄迴歸身體裡面去!
我咬破手指,回想著當初胡其琛教我的血符畫法,然後朝著小瓷瓶畫去,瓶身很小,幾乎又沒有光亮,我只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去畫,效果可想而知。
畫著畫著,我就不耐煩了,心裡面像是在擂鼓似的,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銅棺的密封性太好了,折騰了這麼久,我開始感覺自己呼吸有點不暢起來,我明白,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人一旦煩躁起來,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自己都不好說。
我當時因為缺氧,又身處陣法之中,思考能力已經極其低下,滿腦子都是要畫符,能鎮住魂魄一刻是一刻,到了後來,小瓷瓶上全是血,已經沒有地方可以下手了,銅棺裡面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水晶棺的紅光越來越亮,我捏著手指便爬過去,開始迅速的在水晶棺上畫符,各種各樣的符文,當時其實我並不指望這些符文真的能鎮住誰,主要是在畫符的過程中,手指上傳來的痛感能讓我保持一絲清醒,不至於讓我昏迷過去。
當時其實也感覺不到所謂的絕望,因為極度缺氧,腦子裡面已經開始無法想太多,能夠集中精力做一件事情已經很不容易了。
這個過程持續了足足有二十來分鐘,銅棺忽然震動了起來,一下一下的,像是有人拿著什麼東西在捶銅棺!
但是即便是這樣,也還是聽不到外面的聲音。
每一次的震動,都像是捶在我心上似的,我已經顧不上畫符了,主要是水晶棺上靠著我這一面的地方几乎被我畫滿了,本來紅光煥發的水晶棺,顏色慢慢的淡了下去,銅棺裡面又黑的看不見了。
我就感受著那股震動是從哪個角傳來的,哪裡震動我就往哪裡摸,想要找到規律,那時候真的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枯竭,對於氧氣的渴望已經達到了極點,我甚至已經無法考慮,在捶銅棺的人如果不是友軍,而是敵人怎麼辦?
那時候,我篤定是胡其琛來了,嘴裡面喃喃的叫著他的名字,手上的鮮血蹭的銅棺裡面到處都是!
沒多久,我便開始大口大口的抽氣,那種吐出來便吸不進去的焦灼感,激得我喉嚨像是被刀子割著似的,隨後便是劇烈的咳嗽,渾身無力的倒在銅棺裡面,全身蜷縮起來,歇斯底里的咳,漸漸地,喉嚨裡面便有了一股腥甜。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一股蛇腥味忽然竄進了鼻端,緊接著,我就感覺自己身子一僵,隨後,從左右手手心慢慢的往上蔓延,感覺血管在蠕動,疼的我嘶嘶的倒抽冷氣,那股痛感由手心沿著手臂往上,在脖子匯聚,然後往下,分別竄進我的左右鎖骨裡面。
……
銅棺蓋子被開啟的時候,我渾身是汗,精疲力盡的蜷縮在銅棺裡,兩隻手深深的扣進鎖骨裡面,鮮血淋漓的,兩隻眼睛裡全是淚水,因為疼痛,瞪得眼眶都快裂開了,但是我並沒有暈死過去!
只是那個時候,眼眸已經看不清楚頭頂上的影影綽綽了,想說話,想叫胡其琛的名字,但是疼痛讓我咬緊了牙齒,上下牙直打顫,一個勁的哆嗦。
後來胡其琛不止一次跟我描述當時的場景,每一次回想起來,他都要緊緊的摟著我,就跟我下一秒就會消失似的,他說他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銅棺開啟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滿目的血紅,血腥味沖天而起,我就躺在其中,渾身是血,身上被撓的全是血印子,鎖骨皮肉外翻,都能看到森白的骨頭了,那雙驚恐的眼神,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當時我只感覺有人俯下身子,用力想要將我抱出去,他一靠近,我便聞到了那股子熟悉的味道,知道是胡其琛來了,哇嗚哭出了聲,這是我長這麼大以來,情緒崩潰的最厲害的一次。
如果胡其琛沒來,我還不會這樣,可是他一靠近,我便覺得心中的委屈一下子被放大了幾十倍,忍也忍不住。
“別怕芃芃,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