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靜淑身體不好,很早就入睡了。青黛仰頭,門邊沒了動靜。
青黛躺回去,卻沒有睡意。
她翻來覆去好幾趟,另一張床的人一動,她馬上屏住呼吸。
等對面恢復平靜,青黛乾脆起身,輕手輕腳開啟房門。
腳尖踢到一個硬物,青黛低下頭,是一管未拆封的膏藥。
“塗在腳上。”旁邊黑黢黢一團出聲,“一天兩次。”
青黛眯眼,灰暗中的人站起,他呼吸略重了一些,不仔細聽與往常沒什麼區別。
來向陽村的路上,她記得最近的小鎮起碼在二十幾公里之外。
賀惟在一天之內,去接青黛回家,去山裡砍樹做床,還下河捉魚燒了飯,更是一手包辦了燒水洗碗和打掃。
或許接青黛之前,他才剛剛乾完農活。
可這樣的一天,他還能記住青黛白日裡被太陽曬紅的腳。
不過大小姐沒急著感動,她捏起膏藥,似笑非笑,“賀……惟哥?”
賀惟抹開額頭滾落的汗,沒有說話,轉身欲走。
果然,青黛沒有道謝,而是笑道,“難怪那女孩兒那麼喜歡你。看來是你到處留情啊。”
賀惟依舊沉默,只是向前邁了一大步,冰涼又甘甜的井水氣息陡然逼近,濃烈壓下一片水汽。
青黛眼睛瞪圓一圈,顧及裡頭睡覺的賀靜淑,咬牙忍下斥責。
“我沒有。”
男聲語氣平淡,陳述。
算是回答了青黛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沒有到處留情。
藉著月光,暗處的男人攤開手掌,笑聲很輕,“二十九塊五毛,現在給,還是?”
青黛:“……”
又是這樣。
一提到錢,賀惟才會笑。
美人在前,他偏偏眼裡只看得見錢。
青黛盯著手掌,氣沖沖開始掏口袋,在睡衣口袋裡掏了個空,轉而想進房拿給他,一副當場就要跟他清算的模樣。
“算了。”賀惟一指戳戳手掌,“先記賬。”
他輕飄飄地,“我相信梁小姐。”
堅硬的包裝硌得青黛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