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抹布擦過桌子,發出尖銳滋滋聲。李時芸動作沒停,水亮的桌面映出她難堪的臉,“惟哥,你是不想娶妻,還是不想娶我?”
賀惟看她,“時芸,一樣的。”
李時芸嘴唇抿緊。
他說,一樣的。
無論賀惟是不想娶妻,還是不想娶她,他們都沒有可能。
氣氛凝滯,連旁邊蹲著拔小草的青黛也掀高眼皮瞟了一眼。
穿天藍色連衣裙的女人姿態隨意,卻像徐徐鋪開的美人圖,臉上素淨,未施粉黛,回眸一看如明珠生輝,唇齒粉嫩含香。
李時芸揪住裙襬,避開青黛的視線。
多年的痴心等待化為不甘,從小不親近任何人的賀惟身邊驟然出現了那麼漂亮的女人,她迫切道,“是因為我長得不好……”
還沒說完,李時芸自己停住,看著賀惟平靜的表情,她心裡又酸又疼。
她怎麼忘了,賀惟分不出美醜。
沒有別的原因。
只是不喜歡。
“惟哥,你在急著趕我走。”李時芸放下抹布,用手背把眼眶揉得通紅,“你喜歡那個姑娘,是嗎?”
“她?”
細微的火花炸開,賀惟眉頭一斂,快速反駁,“和她有什麼關係?”
這句話沒有刻意壓低,一旁蹲著的小蘑菇悠悠抬頭,左右掃視兩人,戲謔又玩味。
賀惟隱去掠過心頭的不自在,不動聲色,“時芸。和別人無關。”
“是我的問題。”
他面上透出一點無奈,“以我的條件,就不要去禍害其他姑娘了。”
“惟哥!”李時芸依舊不甘,“你哪裡不好了!你……”
“咳咳!”蹲了許久的小蘑菇起身打斷,“你們鄉下一般幾點睡覺?我困了。”
青黛頤指氣使道,“給我燒熱水,我要洗漱了。”
“我去燒。”賀惟轉身就往廚房裡走。
他暗自舒了一口氣,停下腳步,對李時芸說,“回去吧,不要讓你哥擔心。”
青黛拍拍手上的草,嘴裡不停唸叨“賀惟討厭鬼”。
李時芸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被門外一聲犬吠驚醒,扭頭跑回家去。
備好熱水,“沾花惹草”的賀惟就不見蹤影,青黛本想取笑他一番,也沒找到人。
直到入夜,月色透進窗戶,照亮床的一角。青黛正追著光擺動自己的腳丫,臥房門邊傳來一陣敲門聲。
叩了兩下,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