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震嶽婿倆也作揖還禮,目送胡廣一會兒,這才轉身走向他們的馬車。
倆人上了馬車,張鶴立刻沉聲道:“以前胡濙茹瑺胡廣這等人,對岳父大人不理不睬,生怕沾上咱們似的。今日真是很客套啊,那胡學士便好像是岳父大人的好友似的。”
呂震笑道:“萬一議政堂弄出了啥事、對他們那些人不利,他們還仰仗著老夫否掉方略哩!”
他說罷,與女婿相視一笑。
張鶴笑罷,又道:“當今聖上還真是與眾不同,歷朝都提防著大臣結黨,聖上這不是預設了大夥兒分山頭?”
呂震想了想,低聲道:“聖上也是沒法子的。大明朝十年間經過了兩次內|戰,打得是一鍋粥;如今這朝廷裡甚麼人都有,恩怨更是扯都扯不清楚!聖上又忙著北征,聖上一走、京師文武沒人調和,怕不知要出多少事!”
“岳父大人言之有理。”張鶴點頭道,“所以聖上只能用制衡之道了?”
呂震看了張鶴一點,讚許道:“你有長進。”他說
罷立刻沉吟道,“不過這對咱們是天大的好事。”
張鶴認真地琢磨著。
呂震便明說出來:“內閣的人選一出來,證實了一件事:聖上真的決定不清|洗朝臣了!否則何必讓老夫這等人進內閣?這就是一枚定心丸!那些走錯路子的文武,此時都能安心下來了;官場上朝不保夕的日子,從今往後便將不復存在!”
他說到這裡,也是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道:“不僅讓諸臣覺得身家無虞,且各自都在內閣有說得起話的人,從此何必再人心惶惶?”
張鶴好像想起了甚麼往事,這時才恍然回過神來,抱拳道:“恭賀岳父大人,重回鳳池!”
呂震一改以前的低沉憂慮之色,躊躇滿志地把手放在鬍鬚上,語重心長地說道:“君子掌國器,必得先為民謀福,而不是隻想著一黨之私!”
張鶴忙一臉敬仰地欠身鞠躬道:“小婿謹記岳父大人教誨。”
呂震微笑地問道:“賢婿剛才在想甚麼?”
張鶴立刻拜道:“回岳父大人,小婿忽然想起‘伐罪之役’時出使漢王府之事,那時小婿見到了黔國公的長女沐氏;方才便琢磨著,可能聖上是故意做給小婿看的。”
呂震不置可否。
張鶴又道:“聖上常常不循常規,卻似乎所慮甚遠。”
呂震沉吟道:“此事對咱們沒壞處,但對朝廷長遠之計,尚且難料啊……”
禮部侍郎、內閣大臣呂震,似乎確實在履行“不為一黨之私”的言論。次日,便發生了一件事。
戶部尚書夏元吉找到呂震,要他否決一份奏章。
奏章是守禦司南署錢巽寫的,原先南署除了發官俸,每年還有皇宮內務府調撥的錢銀、用度之物價值一萬貫;錢巽上書,請旨將南署預算增加二十倍!其中戶部和內務府各出一半。
其中還寫一堆理由,甚麼建造水壩、設定重賞規矩等等花銷巨大的謀劃,利國利民一大堆道理。夏元吉看了暴跳如雷,一個新設的莫名其妙的衙門分署,一處就要花二十萬貫?!
最奇妙的是,這麼一個無理要求,居然在議政堂透過了!
夏元吉沒辦法,只好命令官職更低的呂震:立刻在奏章畫上一個大大的藍色叉叉。
呂震是禮部的,根本不理會夏元吉的命令,很快便婉言拒絕了夏元吉的要求;理由是南署辦的是正事,他呂震不能因為交情(有個屁交情,只不過彼此身份都是降官罷了),而不顧大局。
其實呂震心裡非常明白:這樣一份奏章,相信大多文武都在腹誹,為何還能在議政堂透過?還不是因為聖上支援守禦司南署。
守禦司這個衙門,本來就是聖上自己設的。此時的文武朝臣,完全不想與聖上對著幹。
既然如此,呂震為啥要去觸那黴頭?!
最關鍵的是:聖上還在京師,輪得上他呂震跳出來麼?畢竟內務府也要每年調撥多達十萬貫,若非聖上默許,閹人王貴早就把奏章否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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