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夜未眠,佈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地圖上那片代表著嶧縣縣城的區域,那裡,炮聲依舊隆隆。
“八格牙路!朱豪!這個混蛋!”磯谷廉介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裡的水都灑了出來。
師團指揮部被端,是他戎馬生涯中前所未有的奇恥大辱!
“師團長閣下,城內的部隊報告,支那軍的攻勢似乎減緩了。”參謀長小心翼翼地彙報道。
“減緩了?”磯谷廉介冷哼一聲:“他是打不動了吧!區區數千支那軍,也敢深入我師團腹地,簡直是自尋死路!”
他雖然嘴上強硬,但心裡卻清楚,這個朱豪,絕非等閒之輩。
其部隊的裝備之精良,火力之兇猛,戰鬥意志之頑強,都遠超他對川軍的認知。
尤其是那些德國坦克,簡直就是戰場上的噩夢。
“命令城內的部隊,抓住機會,立即組織反擊!務必將攻入城內的支那軍,徹底消滅!”
磯谷廉介厲聲下令:“同時,命令駐守棗莊、臨城的部隊,火速向嶧縣靠攏,我要把朱豪這條瘋狗,徹底圍死在嶧縣!”
他現在已經顧不上臺兒莊的戰局了。
在他看來,只要解決了朱豪這個心腹大患,臺兒莊唾手可得。
他要用朱豪的腦袋,來洗刷自己的恥辱!
就在磯谷廉介調兵遣將,準備對朱豪進行反包圍的時候。
蘭陵方向,湯恩伯的第二十軍團,終於開始“行動”了。
第八十五軍,在軍長王仲廉的率領下,大張旗鼓地向著臺兒莊方向“急行軍”。
說是急行軍,但隊伍拖拖拉拉,輜重車輛堵塞了道路,行軍速度比烏龜快不了多少。
王仲廉坐在軍用小汽車裡,悠哉悠哉地喝著茶,時不時地拿起望遠鏡,朝著臺兒莊方向眺望一番,然後對身邊的參謀們發表一番“憂國憂民”的感慨。
“弟兄們,臺兒莊的袍澤正在浴血奮戰,我們身為讜國軍人,理應火速增援!傳我命令,各部隊加快速度,不得延誤!”
王仲廉義正言辭地喊著口號,但實際上,他的部隊每天的行軍里程,還不到三十里。
而另一邊,由第十三軍軍長張軫率領的部隊,則不緊不慢地朝著嶧縣方向“運動”。
張軫得到的命令,是“盯緊朱豪和磯谷廉介的動向,待其兩敗俱傷時,再行介入”。
張軫也是個老油條,自然明白湯恩伯的意思。
他派出大量的偵察兵,遠遠地綴在嶧縣戰場的外圍,收集著情報,主力部隊則在距離嶧縣數十公里外的地方“安營紮寨”,每日操練,生火做飯,儼然一副“友軍觀摩團”的架勢。
“司令真是高明啊!”第十三軍的參謀長對張軫說道:
“這朱豪和磯谷廉介在嶧縣打生打死,我們就在這裡以逸待勞。等他們拼光了,我們再上去收拾殘局,這功勞,簡直是白撿的!”
張軫呷了一口茶,微微一笑:“湯總司令的深謀遠慮,豈是我等能夠輕易揣測的?我們只需遵命行事即可。不過,也要密切關注戰場變化,萬一朱豪那小子真的頂不住了,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嘛……總得做做樣子。”
他心裡想的是,如果朱豪真的要完蛋了,他們就象徵性地開幾槍,然後以“遭遇日軍頑強阻擊,損失慘重”為由,撤回來。
湯恩伯的如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他幻想著朱豪和磯谷廉介在嶧縣城下血流成河,然後他率領生力軍從天而降,一舉蕩平殘敵,成就赫赫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