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次日清晨,昏迷整整一夜的祁千胤終於甦醒。
“皇后……朕這是怎麼了?”他一睜眼便急忙問道。
“聖上放心,龍體無礙……”容莜寧輕聲回應,“還是讓周太醫詳稟吧。”
聞言,周太醫躬身上前,戰戰兢兢地稟報:“聖上近來勞累,又接連三日策馬狩獵,龍體有些吃不消,需得安心靜養數日。”
然而此時,他在心中叫苦不迭:文安郡主……您在何處啊!老臣實在是扛不住了!
聖上龍體虛虧嚴重,卻又不肯聽太醫之勸諫,不願清心寡慾……
祁千胤緩緩坐起身,接過太監遞來的茶盞,飲下幾口茶水,方才覺得身體有些力氣。
“淑妃如何了?還有皇嗣……”他這才想起此事。
容莜寧垂眸回道:“李太醫仍在悉心救治……淑妃尚未脫離危險……孩子未能保住。”
聽到這話,祁千胤緊閉雙眼,臉上流露出痛楚之色。
“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朕定要將其碎屍萬段!”他睜開眼睛,面色陰沉地怒吼道。
容莜寧看向周太醫,道:“既然聖上暫無大礙,你去相助李太醫,盡力保淑妃無恙。”
“是,老臣明白。”周太醫匆匆向皇帝行禮後,趕忙退出御帳。
須臾間,御帳之內僅餘容莜寧與祁千胤二人,氣氛一片死寂。
“聖上……”容莜寧緩緩開口,“那名小太監正是陳御女,她不知為何,竟逃離交蘆院,甚至追隨至圍場。”
“她本欲推搡臣妾,但幸而瑾瑜在側相護,臣妾逃過一劫。當時場面一度混亂,淑妃不慎落至陳御女身前,被她帶落高臺。”
短短几句話,容莜寧便將事情原委簡明扼要地稟報完畢。
“皇后!”祁千胤怒不可謁,“陳御女緣何會輕易離開交蘆院?你是如何管理後宮的!”
“莫非你是蓄意為之?欲借陳御女之手除掉淑妃!”他聲色俱厲地質問。
“難道不是聖上……暗中遣人照拂陳御女的嗎?”容莜寧不卑不亢地反問。
聞聽此言,祁千胤頓覺心虛,原本怒氣沖天的氣勢,霎時減弱幾分。
他對陳御女並無舊情可言,只是欲藉此機會宣洩對皇后的不滿。
他甚至盤算過,過些時日便將陳御女遷出交蘆院……
“聖上放心,臣妾深知規矩,絕不敢僭越御前之事。”容莜寧解釋,“只是楊嬤嬤前去檢視陳御女近況時,恰遇到御前太監。”
“有您暗中照拂,且陳御女承蒙您三載盛寵,御前總有熟識之人,否則如何混入其中?”
“宮人們皆有眼力,見您如此厚待陳御女,自會給予方便……您該徹查的應是御前。”
言罷,容莜寧恭敬地垂首而立,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樣。
皇帝寵愛三年的樂伎,謀害其新寵淑妃與皇嗣,此事究竟是何人之過?
無論是誰,反正不是她的過錯……
“那個賤婢此刻在何處!”祁千胤忽而沉聲問道。
“臣妾已命人將其杖斃。”容莜寧平靜回答,“難道留著難以開口的瘋婦向您泣訴?還是讓眾人知曉,她得您厚待而謀害淑妃母子?”
言下之意,您不覺得丟人現眼嗎?
“皇后……你即刻書信一封,讓容玖玥歸來洛京。”祁千胤突然開口。
“……”容莜寧暗暗平復氣息,“聖上既無大礙,何須小九回京?他們夫婦如今不在東祁。”
“即便臣妾此時寫信,小九快馬加鞭趕回洛京,亦需三四個月。”她緊接著補充道。
皇帝早已知道,小九會在睿王大婚時回來,而今實在強人所難。
“非也……”祁千胤緩緩搖頭,“朕才三十有三,身體不應當如此虛弱,動輒病倒數日。”
“聖上可還記得小九的忠告,周太醫也時常提醒……”容莜寧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