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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日子沒幾天,陳家的動作雖遲但到。
直至今日,陳紓音不得不承認,她辛苦考上國內前二的新聞專業,實習半年,除了上回肺炎,幾乎沒請過一天假,但在那些人眼裡根本不值一提。
螻蟻就是螻蟻。
那天中午,同事大多外出採訪。辦公室很安靜。
走到工位,陳紓音腳步突兀停住。
擺放姓名卡的卡槽空了。桌面空空蕩蕩,屬於她的個人物品被胡亂丟到紙箱,塞在靠牆的角落裡。
沈溪端著水杯過來。
“早上徐主任說,你的實習到期了。馬上有新同事進來,位置得騰一騰。”
陳紓音深呼吸,試圖平靜下來。
她問還有誰到期?
沈溪說:“這就不知道了,只清空了你的位置。說讓你來了就去辦手續。”
陳紓音說“知道了”。
她抱走紙箱,走出辦公室,往三樓播音中心的方向走。
剛拐過彎,孫秘書迎面過來。見到陳紓音手裡的東西,明顯眼神閃躲了下。
“徐主任在哪。”陳紓音主動問。
“他……”
“我知道他在。”
陳紓音看著她,“我就在這等。如果等不到,我不介意去五樓紀律檢查科喝杯茶,把事情鬧大。”
孫秘書一直以為她很好說話。
同事不想接的採訪任務,踢皮球似的踢給她,她總一口應下,很少拒絕。看上去是挺容易拿捏的女生。
想不到竟這樣難搞。
孫秘書讓她進辦公室等。
“不是我想攔你。這會兒徐主任是真有事兒。”她朝裡間努了努嘴,“有貴客在呢。”
陳紓音拉了把椅子坐下,“知道了。”
她不是非要留下。
但她努力了半年,像一堆垃圾似的被掃地出門……憑什麼隻手遮天?整個電臺都跟著姓陳嗎?
秘書室不大,一扇磨砂玻璃隔斷的地方,隱約能聽到徐主任略帶恭維的笑聲。
她拿起手機,看一眼時間又放下。
孫秘書看出她臉色不好,挑起話題,問她身體恢復得如何。
陳紓音不想多聊,只說好多了。
裡間談話持續了很久。
數次抬頭朝那個方向看,直到接近飯點,玻璃門才從裡面被推開。
徐主任站在門口:“可別急著拒絕,要是哪天改變主意了,儘管來找我。”
對方笑說:“一定。”
那聲音低沉、略帶些冷薄笑意,混在頭頂空調聲裡,有種荒誕的不真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