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離早早地就得了貴妃娘娘的命令,若是有機會,一定要替顧亭雪診治身體,以免香君給他吃的那顆藥會露餡。
如今看章太醫猶猶豫豫的樣子,宴離立刻自告奮勇,要醫治顧亭雪。
章太醫雖然對皇帝忠心,但是看皇帝對顧大人在意的模樣,也不想沾染此事,這宴離向來愛出頭,他要當這個出頭鳥,章太醫便也由得宴離來診斷。
“皇上,對於疑難雜症,宴太醫的確頗有心得,不如讓他試試?”
皇帝也允了,他冷眼看著宴離道:“這一次,宴太醫莫要再讓朕失望,治不好亭雪,這一回,可沒有貴妃求情。”
“微臣一定不辜負皇上所望。”
……
接下來,顧亭雪一直都在昏迷之中,整整昏迷了兩日。
他感覺似乎有人在給他施針,也時不時有人給他喂藥。
但是顧亭雪實在是太疲憊了,根本就睜不開眼,就像是身子長久以來的勞累和虧空全在如今爆發出來。曾經被他忘卻的疲憊,全都襲來。
他實在是需要好好休息一場。
顧亭雪反反覆覆地陷入昏睡之中,他彷彿又回到了七歲時被淨身的日子。
那一次,他也是這般,高燒了幾日,在黑暗裡浮浮沉沉。
孃親一直守在他的枕邊,一聲聲地哭著說:“亭雪,孃親的好亭雪……你可一定要撐下去。”
亭雪聽到孃親的聲音,他睜開眼,看到孃親陪在自己身邊。
孃親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卻和他記憶中的不一樣。
記憶中的孃親是在塞外,穿的衣服都很破舊,不像現在這般,雍容華貴得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孃親見亭雪醒來,立刻讓人進來給他診脈。
亭雪記起來了,自己剛剛被淨身,他成了太監,今日是他淨身的第三日。
大夫離開了房間。
只聽到孃親對他說:“好孩子,再痛也不能彎腰,大夫說了,你一定要撐著身子躺直了,不然一輩子這腰都直不起來了,知道麼?”
亭雪點點頭,忍著巨大的疼痛,還是躺得直直的。
“好孩子,孃親給你換藥,忍著些……”
“我來吧。”
一個聲音在孃親身後響起。
亭雪抬眸,看到一隻修長的手搭在孃親身上。
孃親回過頭,看到身後站著一個人,她有些驚訝地看著身後的人,輕輕地叫了一聲,“清河……”
清河,這個名字,在北蒙的時候,亭雪聽孃親唸叨過。
顧亭雪看向那人,那是一個極年輕英俊的男子,長得與母親有七分相似,也與他有五分相似。
“母妃,您是女子,還是兒臣來給亭雪換藥吧。您先出去,一會兒換好了藥,兒臣再叫您進來。”
亭雪知道這人是誰了,他是母親的另一個兒子,是他的兄長。
亭雪下意識地覺得有些慚愧。
雖然他們都是母親的孩子,但是他與兄長是不同的。
兄長是大齊皇帝的孩子,而他,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從小到大,別人都是這麼說他的。
小亭雪很害怕,怕兄長會厭惡他。
可兄長卻溫柔極了。
他的身份那樣的尊貴,卻親自替亭雪換了藥,他的動作是那麼的細心,除了孃親,亭雪不記得有誰曾經這樣溫柔地對待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