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君扶著夢梅就匆匆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住腳步。
“喜雨,你去準備一盆水。”
喜雨愣了愣,有些驚訝地看著娘娘,但是看到娘娘那嚴肅的神情,卻還是沒有多問,立刻去準備了。
等到喜雨準備好了水,香君才扶著喜雨走出了承香殿。
承香殿外的雪地裡,顧亭雪已經力不能支,暈倒在了地上。
守在承香殿外的侍衛們,就像是石刻的一般,一動不動,只是冷漠地看著前方。
他們的職責,只是看承香殿外發生的事情,別的事情,一概不能加以干涉。
顧亭雪躺在雪地裡,彷彿一個死人,這麼冷的天,一般人怕是幾個時辰都頂不過去,顧亭雪堅持了一天一夜,怕是已經快到極限了。
香君扶著夢梅的手,明顯緊了緊。
她的餘光看到顧亭雪身後不遠處的地方站著四個侍衛,除了香君讓來看著顧亭雪的兩個侍衛,還有兩個臉生的。
香君緩慢地呼吸著,然後對夢梅說:“看看他,死沒死。”
夢梅應了一聲,上前摸了摸顧亭雪的鼻息。
她微微蹙眉,因著跟著哥哥,會搭一些簡單的脈,又搭上她的脈,這才沉聲道:“娘娘,還活著,但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香君笑了笑,語氣冷漠至極,“還活著,那就是裝暈,在這裡敷衍本宮呢,喜雨,潑醒他。”
喜雨沒有猶豫,將一盆水潑在了顧亭雪臉上。
顧亭雪本來已經要沉入深深的黑暗裡,卻忽然聽到了香君的聲音。
心中有個聲音,叫他不如就這樣下墜也罷。
但聽到香君的聲音時,顧亭雪心中忽然又生出了一種更強烈的慾望。
那便是,他真的好想再看娘娘一眼。
就這麼,顧亭雪掙扎著從那黑暗中努力向上,鑽出那黑暗的水面,他緩緩睜開眼,朦朦朧朧看到面前的一個身影。
刺骨的寒冷,讓他清醒過來,眼前的香君也終於凝聚成了實像。
顧亭雪勾了勾唇角,笑了起來。
他撐著身子起身,又一次跪好。
方才喜雨潑在他身上的水,已經開始凝結,他長長的睫毛上,凝結著冰渣,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被冰封住的人一般。
香君深吸一口氣,挑了挑眉,冷哼一聲道:“顧大人實在是厲害,一般人在雪裡跪了一夜,早就沒命了,顧大人竟然還能支撐,實在是讓本宮意外得很。”
“是啊,微臣沒死,讓娘娘失望了。”
“顧大人竟然還有力氣與本宮頂嘴,看來再跪一會兒,也是無妨,”香君扶著夢梅的手,在顧亭雪身邊緩緩地走了一圈,一邊打量著他一邊說:“不知道,顧大人受了這麼多苦,是不是已經幡然醒悟了?”
“微臣要醒悟什麼?”
香君在顧亭雪面前站定,厲聲道:“挑撥本宮與皇上的關係,汙衊本宮,顧大人還不知錯麼?”
“微臣在皇上面前,說得句句都是實話,何錯之有?”
香君氣急了的樣子,她怒極反笑,甩開夢梅的手,又朝前走了一步。
“好,顧大人既然還不肯認錯,那便繼續跪著。”
香君含笑看著顧亭雪,垂眸凝視著顧亭雪的眼睛。
“皇上說了,把你交給本宮處罰,本宮如今要你跪多久,你便跪多久。你的命在本宮手上了,本宮讓你死,你就得死,本宮允許你活,你才能活。”
香君伸出手,捏住了顧亭雪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