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宮回來已經過去兩個月。
這兩個月京城的百姓只要想看熱鬧,就在辰時末去國子監街附近去等著。
因為幾乎每一天,都能在國子監街上看到禮部尚書、貴妃娘娘的哥哥、被民間百姓稱為“許國舅”的許煥文大人,在街上痛罵晉王周清恆。
這事兒要說,得從兩個月之前說起。
因著正陽門大街的青石磚壞了一排,往常從正陽門大街回家的許煥文,只能繞路走國子監街,好巧不巧,他的馬車迎面碰上了晉王的馬車。
這晉王因為腿腳不便,馬車也比一般王爺用的馬車要大一些,方便他的輪椅使用。因而這兩輛馬車堵住路,無法同時通行。
兩人一個是藩王,一個是國舅,誰都不肯相讓。
晉王是藩王,照說應該是許煥文讓。
但許煥文那可是禮部尚書,得知晉王讓他讓道,直接掀開馬車車簾,跳下馬車,站在晉王的車駕前,在國子監街上破口大罵起來。
“晉王憑什麼讓本官退?”
晉王的車伕倒是很高高在上。
車伕一看就是有些功夫在身上,冷臉道:“凡百官遇親王輿轎,須引馬側立,候其過乃行。”
“我呸!”許煥文昂首挺胸道:“本官是禮部尚書,今日就來教教你規矩。《大齊會典》上寫了,若王駕儀仗違制,風憲官當糾劾,眾官得止避!”
許煥文將手中的玉笏重重拍在車轅上。
“好個金絲楠木雕的車駕!好個四輪雙轅,朱漆描金,敢問王爺,太祖爺《皇明祖訓》裡可曾許藩王用這個尺寸的車駕?”
這文官罵街就是響亮,聲音大得 穿過了院牆。
國子監內都有不少人聽到動靜,紛紛跑出來看熱鬧。
見到是這兩位的車,也沒人敢上去勸,都默默地找個地方站著,安安境地地看著。
晉王坐在車內不動如山。
他因著身體的原因,車駕的確是逾越祖先規矩的,但皇帝為了表達對兄弟關愛,也是允許了的。
就算許煥文告到皇帝那裡他也不怕。
但若他出去掰扯,那也是掰扯不清楚的,畢竟只是皇上的口諭,沒有明旨。
如今許煥文這樣做,無非是想逼迫他下馬車,逼著他與許煥文對罵罷了。
晉王是國子監的祭酒,身份貴重,又一直在文人之中頗有些影響力。
今日若晉王真的下馬車,才是著了許煥文的道,讓自己和他一般如潑婦罵街,白白地失了身份,叫人恥笑。
他以後又要如何在這群國子監學生面前自處?
“王爺,要我趕走他麼?”
“不可,他是禮部尚書,挑我的刺,也是他的職責,你趕走了他,他就能拿著我們的錯,去皇上處告一狀。”晉王閉目養神道:“隨他罵去,罵夠了就走了,難不成還能罵一上午麼?”
外面許煥文還在罵。
“怎麼,晉王殿下是不敢出來麼?這是馬車,又不是棺材,進去了,是可以出來的!”
周圍發出竊笑聲。
許煥文繼續大聲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