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雖然是晴天,但房間裡被厚重的窗簾拉著,光線很暗。
孟笙剛睡醒,又在這樣的環境下,就顯得那雙空洞的眼睛還沒完全聚焦,裡面還有被驚嚇過後而氤氳出來的兩汪淚。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怔了怔,試探性地問,“商泊禹?”
“嗯,是我,是我回來了。”
商泊禹聲音裡夾著幾分欣喜和激動,但仍舊很溫柔。
又怕自己這副鬼樣子在昏暗的環境下顯得嚇人,她看不清,便連忙把房間的落地燈開啟。
偌大的臥室瞬間就被暖黃色的燈照亮,光雖不強烈,但足以讓她看清他的面容。
不過四天時間而已。
商泊禹的鬍子已經全冒出來了,也有一定長度了。
黑眼圈極重,眼裡的紅血絲多得讓人心驚。
孟笙都沒忍住露出詫異的神色,隨後讓指甲陷入掌心的痛,將心底生出的那幾分排斥和嫌惡給強壓了下去。
她努力癟了癟嘴,眼眶裡的淚水隨著她睫毛輕輕扇動的頻率,緩緩落在了水綠色的床單上。
燙出兩個極大的水印。
“你……你真的回來了?我不是在做夢?什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商泊禹柔聲說,“當然不是做夢,剛剛回來的,傻瓜。”
孟笙流著淚,快速爬到床邊,直起身,用手捧著他的臉。
吸著鼻子,上下打量著他,語氣擔憂又著急。
“那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這四天你在警局裡面發生了什麼?你看看你眼睛裡的紅血絲……是不是警察局的人不讓你好好睡覺?”
商泊禹聽言,心軟得一塌糊塗。
如一杯苦澀的咖啡,而她此刻的心疼和關懷就像牛奶和糖一樣,注入到他的內心深處。
牛奶的柔和糖的甜融合在一起,緩緩蔓延至全身。
在警局的這幾天,他沒睡過一個好覺。
即便是昨天知道孟笙已經出去了,可因對母親的愧疚,依舊讓他夜不能寐。
一晚上,他只睡了兩個小時,就被夢驚醒了。
好像什麼也沒夢到,又像是夢到了什麼。
可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清醒後,只剩下腦海裡那一片混沌和沉痛。
這種感覺與他而言,如千萬只螞蟻在他清醒的情況下,一點點蠶食著他的心臟。
這會,孟笙的在乎和關心,完完整整地覆蓋了心裡所有的焦慮和內耗。
他可以愧疚,可以痛苦,可唯獨不可以後悔。
如果不把孟笙送出警局,不能把她從這件事情裡摘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