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地下停車場,一輛銀灰色賓利車的駕駛室裡,裴綏冷沉著一張臉看著針孔攝像頭軟體裡的監控畫面。
眼底的情緒不明。
孟笙前面話裡的挑撥雖然不明顯,但每一句都掐在寧微微的要害上。
她精準地知道寧微微最在意什麼,也清楚此刻身處絕境中的寧微微的薄弱點在哪。
尤其是最後那句激怒的話,時機恰當好處。
人心這個東西,雖難測,卻從某些角度來說,也很好掌控。
不得不說,孟笙很聰明。
取捨有度。
從發現商泊禹出軌開始,就有條不紊地收集證據,冷靜又清醒。
是個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麼的女人。
如果不是知道內情,她這演技,他也可能會被騙過去。
驀地,影片裡傳出沉沉的撞擊聲,鏡頭劇烈晃動起來,動靜變得雜亂,裡面隱約還能聽到孟笙疼痛的呻吟聲。
他收攏瞬間思緒,擰起眉頭,冰冷的眸光裡掠過一絲擔憂的芒。
退出軟體後,他從通訊錄裡找到一個號碼撥透過去,電話很快被接通,他沉聲說,“人送去婦產科了,別露餡了。”
聽到那頭說了句“知道了”,他就掛了電話,抬手揉了揉眉心,卻也沒著急離開。
在停車場待到了下午兩三點左右,他收到回電,知道孟笙那“流產”計劃圓滿完成後,稍稍鬆了口氣。
但擰著的眉頭一直沒鬆緩下來,他攥著手機深思了一會兒。
半晌,他再次回神,轉動車鑰匙,腳踩油門,駛離了醫院地下停車場。
孟笙醒來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外面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但病房裡卻亮如白晝。
商泊禹從下午孟笙轉到病房開始,就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
這會看她睜開眼醒了,立馬緊張又激動地湊過來,“老婆,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餓不餓?想不想喝點水?”
孟笙是結結實實昏睡了一下午,身上的麻藥勁還沒完全過,腦袋也有些沉。
她望著面前這陌生的環境,她還懵了下,隨後就反應過來了。
眸子裡映著商泊禹那張擔憂的臉,她立刻摸上自己的腹部,急切地問,“孩子呢?我孩子沒事吧?醫生怎麼說的?”
商泊禹心痛地垂下眼瞼,握住她的手,試圖安慰她,“老婆,你別怕,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
他這樣說,孟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想來是計劃成功了。
下午這麻藥一打,從產房出來後,具體發生了什麼,她是真的兩眼一抹黑。
她眼底的光瞬間隕落,淚水湧出,顫抖著唇,呢喃了一句,“沒了……沒了……我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老婆,你……”
孟笙抗拒地將其甩開,“你別碰我!”
似乎是又想到了什麼,她恨恨瞪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你告訴我,寧微微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商泊禹一怔,神色變得難堪了起來。
如潮水般的愧疚朝他鋪面湧來,淹沒他的心肺,而喉嚨裡似是插了一把鈍刀,每吞嚥一下,就會劇痛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