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聲碾碎夜色的剎那,文逸辰已拽著老周滾入陡峭的崖壁凹處。十餘騎黑衣人挾著腥風掠過,鬼頭刀的冷光在山石上劃出火星,卻未發現藏在藤蔓後的二人。待馬蹄聲遠,文逸辰扯下衣襟為老周裹住滲血的小腿——方才躲避時,老人為護他擋了一記流矢。
“賢侄,你先走。”老周聲音發顫,手指緊扣文逸辰手腕,“血煞盟此次出動的是‘鬼面十三騎’,專為追殺要犯而來。若被他們纏住,怕是連襄陽城都到不了……”
“周叔當我是三歲孩童?”文逸辰打斷他,指尖探入老周肩井穴止住失血,“當年您單槍匹馬護著三車藥材闖漠北,如今我若棄您於不顧,有何顏面見九泉下的父母?”他望向崖下蒸騰的夜霧,武安君劍鞘突然發出清越的鳴響,“再者,他們既知我要去襄陽,定在城南三道崗設伏。咱們偏走城北羊腸徑——”他忽然一笑,露出當年在大學時策劃籃球賽的狡黠,“師父們教我辨聲定位時,順帶提過秦嶺七十二峪的暗徑。”
老周望著少年眼中跳動的火光,忽然想起文通判當年在朝堂上據理力爭的模樣。那時的文家公子總愛抱著本《魯班經》在庭院跑跳,誰能想到,歷經三年煉獄般的苦修,竟成了能與血煞盟正面周旋的江湖人。
羊腸徑果然如文逸辰所言,狹窄處僅容一人透過,兩側峭壁上佈滿陳年藤蔓。行至中途,他突然駐足,掌心貼向潮溼的山壁——少林《洗髓經》內勁順著巖紋傳導,三丈外的碎石堆後,傳來衣料摩擦聲。
“有埋伏,二十步外左前方。”文逸辰低語,指尖捏住三枚碎石,“周叔待會只管向前跑,莫回頭。”話音未落,碎石已破空而出,伴隨著三聲悶哼,三名黑衣人從巖後跌落。
“好個小崽子,倒是有些門道!”為首者從樹影中躍出,手中鬼頭刀泛著藍汪汪的毒光,“你可知得罪血煞盟的下場?”
文逸辰不答,目光落在對方腰間玉牌——羊脂白玉上刻著半截龍紋,正是大秦宦官集團的標誌。他忽然想起父親獄中血書裡的“趙”字,心中一凜,招式卻愈發狠辣:左掌“太極雲手”化開刀勢,右拳“金剛搗碓”直擊對方胸肋,腳下更踩著峨嵋“九宮步”繞至敵後,指尖“九陰點穴手”連點三處大穴。
這幾招融合三派精要,黑衣人甚至未及慘叫便倒地不起。文逸辰搜出其懷中密信,借月光掃過,瞳孔驟縮——信中竟提及“南宮老族長已歸順,天璣令三日後送往血煞總壇”。
“周叔,怕是中了調虎離山計!”文逸辰扶起老周,“他們圍追咱們,正是要拖住腳步,好讓南宮家生變!”
襄陽城的晨霧裡,南宮世家的朱漆大門緊閉如鐵。文逸辰扶著老周從側門小巷潛入,卻見往日繁華的庭院雜草叢生,廊下燈籠歪歪斜斜掛著,竟似許久無人打掃。
“老周?是老周嗎?”牆角陰影裡突然竄出個灰衣小廝,認出老周後喜極而泣,“您可回來了!三日前老族長突然病重,新管家說要閉門謝客,實則……實則將各院弟子都軟禁了!”
老周抓住小廝手腕:“新管家是何人?”
“說是慕容世家派來的貴客,”小廝渾身發抖,“還帶了二十幾個黑衣人,整日守在後宅……啊!”他突然望向文逸辰,“這位公子可是文家小少爺?半月前有人拿您的畫像來問,說您勾結血煞盟……”
文逸辰按住小廝肩膀,少林“獅子吼”內勁化作細語傳入:“帶我去後宅,我要見老族長。”
後宅簷角掛著銅鈴,無風自動。文逸辰貼著牆壁運起武當“聽風辨位”,清晰聽見房內傳來爭執聲——
“老族長,您既然答應交出天璣令,又何必苦撐?”陌生男子的聲音帶著慕容世家特有的姑蘇軟語,“血煞盟答應事成後保南宮家世代富貴,難道不比跟著文家那個逆子強?”
“住口!”南宮老族長的咳嗽聲裡帶著血沫,“文老弟當年救過我一命,我豈能……豈能背信棄義?”
文逸辰眼眶微熱,與老周對視一眼,同時出手。老周的鐵扁擔掃倒兩名守衛,文逸辰則施展“梯雲縱”躍入房內,指尖已點住慕容家管家的啞穴。
“老族長!”文逸辰跪倒在床前,看見昔日威風凜凜的南宮家主如今面色青白如紙,胸前衣物已被冷汗浸透,“我是逸辰,文通判之子。”
老族長渾濁的眼睛突然亮起,顫抖著抓住他的手:“好孩子……你還活著……”他忽然望向管家,眼中閃過厲色,“快!天璣令在床頭暗格,你帶著它去找……”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射來數枚透骨釘。文逸辰本能地施展“九陽真經”內勁震飛暗器,卻見二十餘名黑衣人破窗而入,為首者正是在秦嶺逃脫的鬼面騎首領。
“文逸辰,你果然來了。”首領舔了舔刀刃,“奉上天璣令,饒你和老東西一命。”
文逸辰扶著老族長退至牆角,忽然瞥見床頭暗格微敞,一枚刻著星圖的玉令正躺在其中——與他懷中上官玉佩的紋路隱隱呼應。他突然想起十位師父曾說,五大世家信物各掌方位,合之可啟秦皇秘藏。
“想要天璣令?”文逸辰突然一笑,武當“綿掌”如流雲般捲住玉令,“先接住我這招‘三絕歸真’!”
話音未落,他已施展出融合少林棍法、武當劍法、峨嵋掌法的自創招式:左手如棍,掃出“太祖長拳”的剛猛;右手似劍,刺出“太極劍”的綿柔;腳下更踩著少林“梅花步”,每一步都暗合方位變化。黑衣人猝不及防,竟被這前所未見的招式逼得連連後退。
“好小子,竟敢自創武學!”首領怒吼著揮刀劈來,刀風中竟帶著崆峒“七傷拳”的霸道內勁。文逸辰不閃不避,雙掌突然合十,少林“易筋經”內力如潮湧出,硬生生將對方刀勢定在半空。
“你以為只有你懂朝堂權術?”文逸辰盯著對方腰間玉牌,“我父親當年查的國庫虧空,是不是就與你們私吞的秦皇秘藏有關?”
首領眼中閃過驚恐,突然咬破口中毒囊。文逸辰想去阻止,卻見老族長突然指著床頭暗格:“逸辰,檀木盒……在暗格最深處……”
他轉身看去,只見暗格裡除了天璣令,還有個刻著文家紋章的小盒。剛要伸手,窗外突然傳來密集的馬蹄聲——血煞盟的援軍到了。
“周叔,護著老族長先走!”文逸辰將天璣令塞給老周,“我斷後!”他抽出武安君劍鞘,銅鏽斑駁的鞘身突然發出龍吟,“記住,去武當山找少林的智遠師伯,他會護你們周全!”
老周咬了咬牙,背起老族長從後窗躍出。文逸辰握緊劍鞘,望著湧入院中的黑衣人,忽然想起下山時陸伯說的“江湖路,從來都是要自己闖出來的”。他深吸一口氣,少林《易筋經》內力運轉至巔峰,武當“八卦掌”的步法在腳下展開,峨嵋“九陽真經”的劍意融入指尖——
這一戰,他要讓血煞盟知道,文家的後人,不僅能守得住鏢局,更護得住世家;這一劍,他要劈開江湖的迷霧,讓天下人看見,那個曾在街角餓暈的落難公子,終將在這亂世中,闖出屬於自己的天下。
院中火把映著他的身影,如同一柄即將出鞘的劍,劃破襄陽城沉沉的夜幕。而床頭暗格裡的檀木盒,正靜靜躺著半幅地圖,邊角處“秦皇秘藏”四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那是文家血仇的起點,亦是天下派崛起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