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忡瞪大雙眼,眼睜睜看著古長青緩步逼近。寒芒一閃,巨劍已橫在他咽喉間,他卻如被釘住般,連絲毫躲避或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眼球幾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
古長青冷眼旁觀,看著對方臉上交織著憤怒、恐懼、驚慌、懊悔與羞愧的複雜神色。
“古長青,你敢!傷我師尊,華清門絕不饒你!”何太虛與陰九重等人又驚又怒,厲聲嘶吼。
古長青突然放聲大笑,將劍收回背後劍鞘,語氣平淡:“得罪了,喬長老。”
被宗門小輩用劍威脅,喬忡顏面盡失。羞憤交加之下,他的意志防線轟然崩塌,本就不穩的元神再也難以壓制,一口鮮血從嘴角噴湧而出。
“完了……”喬忡萬念俱灰,感覺元神徹底失控。剎那間,負面情緒如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忽而狂笑,忽而痛哭,忽而怒吼,忽而哀求,整個人陷入癲狂之態。
“古長青師兄,喬長老這是怎麼了?”澹臺雪袂臉色蒼白如紙,先前法寶受損讓她本就虛弱,此刻更顯楚楚可憐。
“心懷陰暗之人,或許是遭了天譴,被心魔纏上了吧。”古長青似笑非笑地回應。
何太虛沖上前質問:“你對我師尊做了什麼?為何他會變成這樣?”
“何師兄這話可笑。喬長老身為合體後期的宗門元老,我不過結丹期小輩,能做什麼?倒是喬長老以大欺小,強奪寶物不成便動殺心,我倒想問問何師兄,這又該作何解釋?”古長青聲色俱厲,字字如刀。
何太虛冷笑狡辯:“分明是你歪曲事實!師尊好心相勸,你非但不領情,還出言冒犯,觸犯宗規,他才要帶你回戒律堂問罪……”
“何師兄也想動手?”古長青目光如刃,寒意刺骨。何太虛心頭一顫,竟不敢與他對視。
“你們師徒打的什麼主意,眾人心裡都清楚。喬長老這般模樣,怕是被貪、欲、嗔、妄迷了心竅,引發心魔之劫。與其在此狡辯,不如想想怎麼救你師尊。”
何太虛狠狠瞪了古長青幾眼,招呼師弟們扶起喬忡,匆匆離去。
古長青本無意取喬忡性命,最多過些時候,他自會清醒。但靈魂受創已成定局,若不花時間穩固元神,心魔滋生、修為跌落都有可能。
此刻的丹仙別府大堂一片狼藉,桌椅碎裂,酒菜潑灑。衝突爆發時,客棧主事和侍者早躲得遠遠的——修士爭鬥,他們這些小人物哪敢插手,稍不留神就是池魚之殃。
等戰鬥結束,眾人這才戰戰兢兢地出來收拾。至於賠償,他們連提都不敢提。在修仙界,觸怒剛經歷過爭鬥的修士,無異於自尋死路。古長青也深諳此道,並未堅持賠償。
在別府的上房裡,古長青和澹臺雪袂終於有了獨處的機會。
“古長青師兄,喬長老到底怎麼回事?可別拿剛才的話糊弄我。”澹臺雪袂眼眸靈動,直直盯著他。
“瞞不過你。是我動的手,不過是給他個教訓罷了。”
“竟然連合體後期的喬長老都不是師兄對手!宗門真正的天才,應該是你才對!”澹臺雪袂滿眼崇拜,忽而神色震驚,“師兄,九次凝嬰失敗,難道是你故意的?”
古長青知道,在華清門中,風若雪和澹臺雪袂是真心待他的人。見對方猜出真相,他也不再隱瞞:“不錯,是我刻意為之,為的是修煉一門特殊功法。”
澹臺雪袂聰慧過人,不再追問。兩人憶起往日宗門時光,歡聲笑語不斷。
他們同批入門,陰九重也是同期弟子,何太虛則早一年。修仙門派競爭激烈,同期弟子很快分出高下。當年的古長青天賦卓絕,十二年間從懵懂孩童修煉到結丹大圓滿,還被青衣候欽點為大師兄。而澹臺雪袂同樣出色,修煉速度僅次於他,成為華清門第一代九大弟子之一。
正說著,侍者送來酒菜。兩人邊吃邊聊,從宗門舊事談到江湖歷練,從奇聞軼事聊到風土人情,氣氛融洽。
古長青突然問道:“師妹,你這次為何來參加交易會?又為何和崑崙劍宗、何太虛他們在一起?”他實在不解,要知道澹臺雪袂向來厭惡何太虛等人,平時不過維持表面禮數,極少往來。
澹臺雪袂神色複雜,眼神遊移不定。古長青見狀,心中莫名一沉:“若是不方便說,就罷了,我只是隨口一問。”
她咬了咬唇,眼神漸漸堅定。此刻氣氛正好,或許正是傾訴心意的最佳時機。“師兄,我不是特意來參加交易會的,我會在這裡,其實是因為……”話到嘴邊,她又怯了,緊張地咬住下唇。
就在她鼓起勇氣準備開口時,門外突然傳來清脆喊聲:“古長青師兄,澹臺師姐,快出來!”
古長青臉色一亮,快步開門:“小師妹,你怎麼也來了?”
澹臺雪袂滿心的話瞬間消散,清雅的面容上,只餘一抹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