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女當時坦言,不知為何當初被人所擒,對她極盡威逼利誘,要其供出劍穗玉的下落。她察覺出對方用心險惡,便死咬不言。
後來不知賊人要押她去往何處,可途中卻有一隊黑衣人夜襲,將押送之人盡數斬殺。而為首的聽其形容,正是陸崖。
她是狼,她能感覺出來,原本此人想連她一起殺掉,卻或許是子夜山中小廟的鐘聲,喚醒了良知。
猶豫片刻,陸崖留下一句“就當是為她積福”後,便抬劍斬斷自己身上的麻繩,放她自由。
但卻也警告她,她手中劍穗玉會威脅到恩人,叫她回去後便將其摔碎徹底。
她照做了。可卻未離開回北疆,而是偷偷潛入中京,因為她還聽見陸崖提到恩人乃安王府之人。
狼女無入京憑證,更是北疆異族之人,是沒有身份的黑戶,在中京城能躲藏至今。
別的本事沒有,最擅長便是知道如何躲避抓捕與搜查。
“無論是何理由。你當初放過的狼女,如今,是她救了我性命。”紀韶華看了一眼眼中狼性未退的女孩,突然對天師說的因果有了新的理解。
她淺笑開口:“陸崖,因為你,我如今才能站在此處。”
這何嘗不是另一種因果。
當初明明該斬草除根的狼女,卻因陸崖一念之仁,為她著想,而被悄然放過。
那時或許誰都未曾料到,這枚看似留存下的隱患,竟在數月之後,於紀韶華逃出宮後,在這偌大的中京城內,苦惱於如何躲避多方追查時,狼女比誰都提前發現她,保護著她。
直至她尋得機會,今日一躍,落入陸崖懷中。
狼女救了她是果,而陸崖因她放過狼女,是因。
陸崖低眸,似欲遮掩情緒,淡聲道:“小郡主說笑了。”
又是這般,習慣性地迴避,避開與她有關的,為她所做之事。
紀韶華卻沒有追問,也沒有追究。
哪怕他不願明說,哪怕他總是將真心藏在拒絕之後,她卻早已無法割捨對他的情感。
若他憂,他怕,那比陸崖多活一世的自己,又何妨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她看著他,唇角含笑,眼中卻是一片坦然無懼。
“陸崖,我喜歡你。”
陸崖聞言一愣,張了張口卻未吐出半個字來,第一次如此慌亂狼狽,被打個措手不及。
驚訝轉頭望她,對視間,那雙眼依舊澄澈,似有星辰流轉,也滿是愛意坦蕩,不躲不避。
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了吻她的沖動。
可其實自始自終,一切的因都不該是自己。
而該是紀韶華啊……
因為與你有關之人無罪,我才猶疑,怕所造的殺孽,最終落在你的身上。
陸崖卻也意識到,命運它兜兜轉轉,終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悄然做出安排,誰也不能算無遺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