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瑩瑩跪在一旁，神情看似鎮定，實則掌心早已滲出薄汗。
此次，她心中也沒有十足把握。畢竟，與原書中那個身處後宮、不過捲入些無傷大雅爭寵的“於慕雨”不同，眼前人，是真真切切地，遭受了皮肉之苦、生死之災。
這世上的傷與恨，原本就不長在書裡。
正如脫離她預料與掌控的紀韶華和陸崖。若於慕雨此番黑化，選擇將她和楚垣供出……她雖不是沒有準備，只是那策略，風險更高，勝算更低。
所以她賭。
她賭旁人不瞭解於慕雨，而她知道，這個從小心軟、一根筋、受點恩就恨不得以命相報的聖母癌女主，縱然如今遍體鱗傷，也仍不捨得狠下心送她萬劫不複。
宣紙上最後一筆剛落，墨跡尚未幹透，太子便迫不及待地快步上前，一把將紙奪走。
可在看清紙上內容的剎那，他卻忽地僵住了。
楚琛面色倏地慘白，眸底翻湧著難以掩飾的驚愕與憤怒，怔在原地，手中的紙彷彿千斤重，竟一時沒有動作。
“琛兒，拿來。”楚文帝的聲音不鹹不淡，卻帶著不容置疑。
太子怔怔轉頭，彷彿才從震驚中回神。他眼底猩紅，連手指都在微微顫抖，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慌的。
他遲疑了兩息，終是將那紙呈了上去。
楚文帝接過，眼眸微垂，略略讀完後，卻未出聲。
無人知曉那紙上究竟寫了什麼，可從太子的反應和楚文帝簡單揭過的態度來看，定然是向著三皇子與於妃。
而這場突如其來的風波，就這樣，被一紙“真相”草草了結。
回到自己寢宮，再無旁人視線，於瑩瑩終於長舒一口氣，隨後便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盡是快意，眼底卻滿滿地譏誚與輕蔑。
於慕雨啊，於慕雨。
居然真如她所料，關鍵時刻，還是替她和楚垣粉飾了過去。
果然還是他那個心軟愚鈍的蠢姐姐，天生的軟骨頭，註定只能被人利用一輩子。
她笑得眉眼舒展，整個人都帶著輕松與暢快，但很快她又收起笑容，神色發冷。
回想今日殿中，楚文帝看向於慕雨時，那一閃而過的驚豔目光，還有眼底的勢在必得。
那不加掩飾的侵略性，而是男人對獵物的興趣。
雖然時機場合都不對，但倒乳原文中寫的那樣，楚文帝見於慕雨的第一眼，便被她深深吸引，憐意、貪欲，盡數生出。
想到此，於瑩瑩頓時心生厭惡，旋即又收好情緒，眼底浮現出一抹更加深沉的冷意。
這或許，也不失為她的另一個籌碼。
於慕雨天生心軟、愚善、好掌控，最怕辜負他人，對她也永遠會退讓一步，這一點從小就沒有變過。
若她真成了皇帝的女人，未必不是件好事。
只要她還對自己存著一絲溫情、一點退讓，她就有千百種辦法，讓她像小時候那樣，輕而易舉地被她玩弄在手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