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邊,相府中。
陸崖倚坐在窗邊,手中茶盞微晃,清茶在盞中蕩起細碎漣漪,漆黑的眸子沉靜無波,思索著眼下局勢。
一旁寒鴉拱手回報:“今日刑部尚書親自去了安王府,表面查探,實則是向安王道歉賠禮。”
陸崖眉梢微挑,漫不經心地問:“茯苓那邊有什麼訊息嗎?”
寒鴉遲疑片刻,答:“……暫時沒有。”
聞言,陸崖微微斂眸,指尖無意識輕扣茶盞,神情看似平靜,可那一瞬微顫的睫毛,卻洩露了他心底難察的在意。
小郡主未來詢問情況,也不懷疑他與此事有無關聯,安排幾何。
她是真不在意,還是在生氣?
寒鴉見主子沉默,硬著頭皮補了一句:“此事已查明,確是三皇子佈局,此時向沐家出手,相當於直接向太子宣戰。”
陸崖抬眸,眸色淡淡掃了他一眼。
手中動作一停,嗤笑一聲:“自然是他,可沐家根基深厚,單靠沐重安貪腐之罪,要扳倒沐家,也絕無可能。”
“這背後怕是還有什麼陰謀。”陸崖放下已涼茶盞,神色玩味。
楚垣素來藏鋒斂銳,韜光養晦,如今竟敢在朝堂之上公然發難,撕開禮部遮羞布,將貪腐之事推至朝堂。
不得不說,確是一步妙到極致的棋。
畢竟他一而再,再而三,被推至臺前。
既然已經無法再保持低調,不如幹脆主動出擊,打太子一個措手不及。
沐家是皇後本家,是太子黨最大的支柱。沐家若垮,太子失去左膀右臂,根基動搖,如何能穩坐太子之位?
此時的楚琛,怕是早已如熱鍋螞蟻般焦躁難安了。
而這段時日,以他對三皇子累積恨意,想來,也是時候好好利用一番。
陸崖微微勾唇,眸色微涼,淡淡吩咐道:“替我,給太子送上一份小小的‘禮物’。”
“是。”寒鴉領命而去,悄然融入夜色。
而三皇子與於瑩瑩要掀起的這場風浪,自然不可能止步於此。
一個貪墨罪名,查到沐重安一人,若沐家夠狠,直接棄子自保,仍可穩住根基。
更何況,沐家勢力盤根錯節,幾代人累積的威望,在朝堂之上早已枝繁葉茂。今日早朝之上,沐尚書倚老賣老,在朝堂上大肆悲哭,言語之間隱隱帶著施壓之意。
“我沐家幾代為國為民,小兒犯下滔天大錯,乃是臣教子無方之罪。”沐尚書說著,跪倒在地,白發蒼蒼的身影在金殿上顯得格外單薄。
又連磕三個響頭,再抬頭之際,額間已是血跡斑斑,觸目驚心。
“皇上若要責罰,罰我便是!但念在老臣一生勞苦功高,還望陛下,留小兒一命!”
不少平日依附沐家的官員,也紛紛出列附和求情,其中便包括了原先的親家紀家,聲勢浩大,跪了一地。
殿上氣氛一時微妙至極。
楚文帝端坐龍椅之上,臉色陰沉得幾乎能滴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