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於瑩瑩喚住他。
她指尖在花瓣上緩緩摩挲了片刻,思索片刻後,終是緩緩提醒:“看好我阿姐,別虧待了她。畢竟……她可極有用的。”
若任紀韶華與陸崖成婚,不僅情勢難測,且兩人聯手,必成心腹大患。
倒不如,趁她們還未徹底交心前,送小郡主一份小小的“賀禮”吧。
賜婚一事才剛擬定幾個良辰吉日,按例差人送至安王府與相府。
可不待婚事有下一步動作,另一邊,紀韶華生父生母所出之紀、沐兩家,卻悄然而至兵荒馬亂,天降危機。
起初,風波本與兩家並無直接關聯。
只是有人匿名向刑部舉報,揭發現禮部官員在籌辦皇室各類宴席時,借機大肆斂財、謊報款項。
此事積弊已久,早已不是秘密。
甚至是眾人明面上心照不宣的勾當,原本朝堂上下也多是看破不說破的,畢竟各種關系間盤根錯節,牽扯甚廣,沒人願意觸此黴頭。
可此次,舉報者並非空口白牙,而是附上了詳實證據,賬冊、款項、人證俱全,一時鬧得沸沸揚揚。
刑部即便再想裝聾作啞,也不得不立案查辦。
而禮部本就貪腐成風,這些年又仗著皇權寬縱,肆意妄為,就算知道刑部要查,也有不少人心存僥幸,藏都懶得藏。
刑部心知事態複雜,本想查幾個小官小吏,象徵性給上頭交個差,敷衍了事,等風頭一過便草草收場。
誰料,平日裡少言寡語的三皇子楚垣,竟在朝堂上直接把這件事攤在明處。
“哦?”龍椅之上,楚文帝輕飄飄吐出一個字,聲音看似平靜,眸光卻如刀般銳利。
楚垣跪地叩首,抬頭後目光悲慼,言辭懇切而激烈:“北疆戰事吃緊,糧草消耗巨大,邊城百姓又飽受戰亂之苦,國庫本就捉襟見肘。”
“可禮部貪墨,令陷百姓於水火,此等無心無德之人,請父皇必定嚴查,還國以清明!”
一番話振聾發聵,令殿中不少文武官員動容,低頭自省。
龍椅之上,楚文帝指尖微動,敲著扶手,含怒不發。
各部皆有貪腐,陋習難除,他可默許三分,只是沒想到禮部行事竟如此張揚,已然不把他放在眼中。
更何況,北疆戰火頻發,百姓怨聲載道,若再容忍這幫蛀蟲,不止人心人心,更會讓他的江山皇權生出裂隙。
不論背後是誰挑起此事,既已翻出,便順勢清算一批盤根錯節的勢力,好敲山震虎。
思及此,他眸中殺意一閃而逝,露出一抹不帶溫度的冷笑。
“查!”
只一字,便讓殿下眾臣背脊發涼,一時間靜若寒蟬。尤其是禮部與刑部的人,臉色更是慘白如紙。
他們明白,此事既已當陛下面撕開,便絕無可能再輕描淡寫揭過去。
楚文帝向來最重名聲,哪怕權力傾軋、黨爭暗流,也一心要維持他的明君威名。
否則,又怎會讓陸崖替他做這柄染血之刀,為他清理不受控之臣?又怎會分權扶持安王,讓人爬至如今難以掌控的地位?
帝王心思多變,最容不得有人觸他逆鱗。
刑部侍郎眼見氣氛壓抑得幾近凝滯,楚文帝面上是山雨欲來的怒意,當即出列,撲通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