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安王眼神一暗,似是想到什麼,開口道:“聽說陸家的獨子,還被他關在府上,吊著一口氣,生不如死。”
他語氣中帶了些提醒意味,看向紀韶華:“他就是那樣的人——睚眥必報,手段狠辣,連死都不願放過他人。”
言下之意,幾乎快寫在安王臉上:這種人,不可深交,不值得相信。
可紀韶華聽完,此刻卻像壓根聽不懂他苦口婆心的暗示,只是乖巧一笑,甜甜地說:
“我知道了,爹爹。無事我便先回去歇息了。”
安王怔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抬手想將人叫住,卻被身側景譽微涼的手按下,只得無奈的放下。
安王抬眼看他,眼中無奈:
哎,怎麼說呢…….
女大不中留啊。
關於陸崖在木縣重傷景譽一事,本就在朝中招怨的他,自然被人抓住機會大做文章。說他乖張跋扈、目無法紀,甚至懷有不臣之心,紛紛請奏皇帝嚴懲。
楚文帝自然不可能讓人知曉,此事是他暗中授意。
可又不能不罰,被吵得心煩,最終也不過罰陸崖“在相府禁足數日,自省己過”。
可誰都知道,陸崖若真會反省,就不是陸崖了。
這不過是一道可有可無的懲處,落在旁人眼中是“天子震怒”,實則是“不了了之”,只是要他本就敗壞聲名,再度臭了幾分而已。
回來之後的陸崖,除了交代幾件事,“禁足”更似一場清閑,反倒讓他開始思考紀韶華那所謂的“預知夢”。
他從一開始就不信這種說法。
夢,有多少人會當真?
民間甚至有句話,夢與現實相反。
那紀韶華為何對自己的夢堅信不疑?甚至以夢為憑,做出那麼多關鍵決斷?
她夢中的細節,太多了。
三皇子與於瑩瑩私下勾結,連他都費了不少功夫才查出端倪,而狼女一事,她能單憑“夢”就精準覺察危機,將塵封舊事從景譽口中撬開。
還有,她對他的信任從何而來——毫無理由,毫無預兆,甚至……毫無邏輯。
他承認,他為她沒由來的信任動心。
可心動歸心動,並不代表不奇怪:信任,從不是憑空而生的,它該建立在時間、共患之上。而他們之間,並沒有任何可以支撐“無條件”的基石。
自及笄禮之後,她的變化太明顯了。
那種微妙的不對,像是靈魂輕微錯位的違和。
她還是她,卻又似乎,不是原先那個人。
他不是第一次起疑。只是如今,他想解惑。
雖然他一向討厭欽天監,那群滿嘴神鬼之言的命師。可眼下,或許……只有天師那個神神叨叨的瘋子,能給他一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