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譽領兵倒是可行,但朕心中仍有不安……”
沉默片刻,他突然想到一個能試試陸崖這‘刀’的好主意,忽然無聲笑了,笑意薄涼。
他開口,帶著幾分散漫狠毒,似譏似諷:“陸相不如趁此機會,帶些人暗中跟著景譽,若有異樣,便當即替朕分憂……”
“可好?”
這番話的深意,陸崖自是一聽便明瞭。
既是趁此機會,要自己替他殺了景譽,挫挫安王府銳氣;亦是想借此機會,試探自己是否還能被掌控。
殿中沉寂片刻。
陸崖神色一沉,卻並未反駁,斂目躬身,沉聲答:“那便由臣擔此重任。”
燭火晃動,投在頰側,暗影深淺不一,陸崖微揚的桃花眼更顯妖異,帶著難辨晦暗。
楚文帝細細看著他,好一會才緩緩收回視線,哂笑間神色森冷而玩味。
這柄刀,雖鋒利難控,卻也用起來最為順手。
只希望,這次陸崖仍舊不會令他失望。
此次事發突然,天還未亮,楚文帝的密旨便已送抵安王府。
旨意中言辭嚴厲,命安王不得擅自出府,由景譽統率一批左營禁軍,馳援謝家二郎,務必徹底清剿木縣官道一帶“塞外殘孽”。
等紀韶華聽聞訊息時,景譽早已帶兵離府,正趕在趕往木縣途中。
她急急去問安王,才知詳情。
可心中的不安卻愈發加劇,慌意上湧。
她強壓下情緒,回房獨坐,反複理著思緒,卻總覺得哪裡不對。
按照原本計劃,謝家軍確實應“偶然”在官道上發現“餘孽”蹤跡。可這場由陸崖暗中引導的沖突,該是針對三皇子的人。
而現在,卻突然成了“北疆殘黨密謀截殺謝將軍”,動靜鬧得太大,甚至連中京都要調兵支援。
——不對。
三皇子押送狼女,怎可能派大批人手?謝家軍如何能不敵?
陸崖更不可能安排如此多自己人來“送死”,給謝家軍殺。
那些被稱作“北疆餘孽”的人,到底從何而來?
想不明白的事,讓她胸口彷彿壓著一塊巨石,喘不上氣來。
“茯苓。”她聲音微啞,“這些事……他有沒有和提及過?”
茯苓搖頭答:“相爺的計劃,從不全交於人手。我只知片面,未曾聽主子說過細節。”
“不行。”紀韶華眉頭蹙緊,終是坐不住:“你現在立刻去趟相府,問他。”
茯苓去得快,回來也快。
進屋那一刻,臉上浮著一絲遲疑,像是在猶豫是否開口。
“陸崖怎麼說?”紀韶華一眼看穿她神色的異樣,語氣已壓不住焦躁。
預感像蛛網般收緊,心裡隱約知道——陸崖之所以此次計劃隱瞞不說,定有什麼因素,而或許藏著她無法接受的答案。
茯苓猶豫片刻,終究還是低聲道:“相府暗衛說……左營出京不久,主子也帶著一支人馬,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