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當年楚文帝過繼她入安王府,他心懷感激,這是他們二人此生唯一的孩子,也是他們傾盡所有想要護著的血脈。
而景譽性子冷淡,話少寡言,不擅表達關心,今日難得早些回府,大抵也是為她而來。
如今見她神色輕松,似乎心情不錯,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我只是去福滿樓吃了頓飯。”紀韶華笑道,並未隱瞞,卻也未曾提及與誰同行。
安王聞言,也未多問,只是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出去走走自然是好的,只是下次記得多帶些侍衛,別太任性。”
紀韶華心頭一暖,微微頷首,眸色流轉間,卻忽然想到了什麼,抬眼看向景譽,語氣帶著些撒嬌意味:“爹爹,我想跟著景爹去軍中練武。”
景譽抱劍而立,聞言微微歪頭,眼中浮現出一抹困惑。
這話,他可太熟悉了。
從前兩人便執意要她習武,既為強身健體,也為護身防身。可惜這小姑娘金貴得很,三天熱度,學了些皮毛就鬧著不練了。而楚隨安那人又是個沒底線的慈父,任她撒嬌胡鬧,他嘴拙,根本管不了,最後也只能隨她去了。
“這次又是哪一齣?”安王失笑,滿臉無奈。
紀韶華神色認真,語氣輕緩,卻帶著一絲堅決:“我知道從前自己怕吃苦,但現在,我想學,是為了以後能保護自己。”
她盯著眼前的兩人,熟悉的溫暖包圍著她,心底卻清楚得很她必須有自保能力。
別人護得再好,也總會有百密一疏。而未來會發生什麼,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而她,絕不能讓悲劇重演。
她舉起手,鄭重承諾:“我保證這次是真的。”
景譽沉默片刻,最終點了點頭:“那這幾日,便隨我去軍中晨練。”
紀韶華眉眼彎彎,笑著應下。
安王無奈地搖頭,寵溺地看了她一眼,輕嘆:“那便早點回去歇著吧。”
紀韶華緩緩起身,唇角仍掛著笑,眼底卻浮現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輕聲道:“爹爹,我能抱抱您們嗎?”
安王與景譽對視一眼,眼中皆是意外。但又怎會拒絕,終究還是笑著張開懷抱。
只覺他們懷中的小姑娘,似乎瘦了些。
看來該吩咐膳房多備些她愛吃的糕點了。
轉身踏出前廳,紀韶華的笑意逐漸收斂,唇角的弧度一點點隱去,眼底浮起淡淡的水光,隨即被更深的沉思與凝重取代。
王府中,僕從忙碌穿梭,處處是尋常的熱鬧景象,可她的心緒卻停滯在離開前,陸崖的那番話——
“若事情當真如你所言,你需多加小心。安王府裡,甚至軍中……或許有人,並非與你們一條心。”
她指尖微微收緊,眸色沉了幾分。
安王府,她以為再熟悉不過的地方,竟也藏著不安的暗流。
深吸一口氣,紀韶華垂下眼簾,掩去眼底情緒,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