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韶華認得,此人是相府暗衛首領——寒鴉。如非必要,此人定是寸步不離、或明或暗守於陸崖身側。此刻,卻見陸崖抬手示意,寒鴉微頓,最終還是退了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至此,屋內真正只剩他們二人。
雅間不大,裝潢卻十分雅緻,最重要的是房間的私密性極好,正適合商量要事。
“你的膽子很大。”陸崖眯眼打量了她半晌,才悠悠開口。
斜睨她一眼,眼神依舊清亮,毫無懼色。陸崖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笑意玩味。
雖不知她打的什麼主意,但不妨礙他對此局面感到愉悅。
他隨意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道:“我倒想聽聽看,紀小郡主特意約我,所求為和?”
紀韶華:“正如那夜所言,我想求陸相合作。”
“合作?” 陸崖眉毛一挑,倒是有幾分好奇,“安王也算中京數一數二的正派人物,你竟要與我合作?”
他話語中有意無意透著警示之意,紀韶華敏銳查覺,卻並未回應,只是沉默地與他對視。
無畏無懼,亦不問不答。
陸崖收起散漫笑意,指尖緩緩摩挲著手上翠玉扳指,起身,步步逼近。
“當年新帝登基,根基不穩,朝堂還由宦官一手遮天,安王聯手謝老將軍,於大殿之上斬殺宦黨,助聖上重掌朝權,開啟大夏盛世。”
他步伐緩慢而沉穩,眸色深沉。
“而後南疆叛亂再起,安王自請披掛上陣,平定邊塞。如今更是接管著禁軍右營,保衛中京安危……”
他踏前一步,站定在她面前,眼神微斂,陰鷙冰冷的氣息透著一絲玩味的鋒利:“而我陸崖兇名大盛。我擅殺人,卻從不輕易幫人。”
他微微俯身,聲音低沉:“所以,與我合作……”
一抹奇詭的笑浮上唇角,他聲音在她耳畔壓低,帶著蠱惑般的笑意:“紀小郡主可想清楚,要付出什麼代價?”
紀韶華望著他,目光依舊沉靜:“只要我能做到,皆可。”
陸崖微微眯眼,像是要仔細看清她的表情,確認她說話的真假。
他又朝近幾分,本就年長她不少,又長得比尋常男子高些,相對而立時,她才將將到他胸口的位置,要仰頭頭才能看見他的表情。
燈影搖曳,投下的陰影整個籠住了她,帶著沉沉壓迫感。
“你確定?”
“我確定。”
她努力的剋制想移開的目光,並不是害怕他,而是兩人的距離有些過近,讓她心底生出一絲莫名的奇異情緒。
紀韶華自然是確定他一定會答應自己,可這人性格中帶著惡劣,她也知道,就算是要答應,也定是會好好捉弄她一番才肯作罷的。
但不知為何,紀韶華卻莫名覺得這樣的陸崖很有趣,看著他森冷的臉,反倒回了他一個淺淺的笑。
有意思......
見沒嚇到她,陸崖收起刻意嚇唬她的冷臉,回身坐回了原位,又恢複了那有些懶散的模樣: “說來聽聽。”
說到正事,紀韶華反而沉默了一瞬,斟酌再三,才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坐下,緩緩開口:“我做了一個夢,真實的不行的夢。”
“夢?” 陸崖微微偏頭,哂笑:“如果是解夢,那小郡主不該來找我,應該去找欽天監的天師才對。”
“或許,這聽來有些不真實,甚至是荒謬,但那個夢真實的可怕。” 紀韶華聲音微微發顫。
她的指尖微微收緊,深吸一口氣,似是要穩住心神,緩緩道:“我夢見皇上,早已對安王府起了殺心。安王府陷入牢獄之災,最終……是滅門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