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有些人送的禮物,她卻連盒子的樣式都記不清了。
眼前景物既刺眼又可笑,她面上依舊是一副頗為歡喜的模樣,卻是隨手將盒子遞給一旁的小翠,“收起來吧。“
楚垣笑著問:“既然喜歡,怎麼不戴上?我看到挺襯你這一身。”
前世,紀韶華一襲華麗紅裙,確實適合這支金貴華美的步搖。
可如今,她特意換了一身低調的素色衣裙,楚垣居然還能睜著眼睛,說出襯她的瞎話。
紀韶華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隨意找了個藉口:“今日與皇後娘娘說好由她為我裝扮,一會若皇後覺得合適,自然會幫我戴上。”
楚垣正欲再言,忽然,一輛紫金華蓋、鑲金嵌寶的馬車轆轆駛入宮門。幾層素色縐紗遮擋中,一道帶著幾分玩味和調侃的聲音傳來。
“這宮門前有金子不成,引得安王與三皇子在這紮堆?”
一雙素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挑開簾子,掀簾下馬的動作帶著幾分隨性散漫,毫無半分禮節與拘束。
整個大夏如此不知禮,又無人可奈何半分的,唯有他陸崖一人。
楚垣笑容微滯,安王神情也多了幾分嚴肅。
紀韶華心卻忽的漏跳一拍,莫名的情緒在心口湧動,忍不住抬眸望去。
陸崖緩步走來間,臉上掛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意,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揚,看似含笑卻又似譏笑,配上他深邃的骨相,削弱了眼中溫柔錯覺。
他目光微轉,正巧撞上她的視線。紀韶華心跳驟然一滯,竟生出一絲慌亂。
察覺出她的注視,陸崖也不理會旁人,薄唇微勾,笑意未達眼底,挑眉帶著幾分戲謔問道:“小郡主怎麼一直盯著我看?”
她忙尷尬地收回目光,隨即故作鎮定地回:“覺得……巧。”
陸崖輕笑,似是被她的回答逗樂,毫無敬意可言。
安王心中不滿他此冒犯輕浮之舉,卻又不願今日惹事,不動聲色將小郡主藏於身後,隔開陸崖的目光,冷冷道:“小郡主驕縱慣了,有些冒失,還請陸相見諒。”
紀韶華卻有些恍惚,似乎她很少見陸崖笑。
在安王府遭逢變故前,她對陸崖記憶都是極為模糊的。後來,許是顧及安王府慘狀,那時他的言行舉止相比如今,更加溫柔,像是收斂起了周身的鋒芒。而不是此番鮮活又囂張,帶著上位者獨有的侵略性的模樣。
陸崖……原來是這樣的嗎?
陸崖未答,只是眸光微垂,掠過少女方才哭過的紅眼尾,眼中還透著霧氣,眼角墜著淚光,隱約透露出她方才的失態。
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那雙杏眼中什麼複雜的情緒都有,卻獨獨沒有往日的防備。
楚垣察覺到安王的不滿,微微一笑,淡聲道:“陸相,真是不巧。現下時辰不早,皇後娘娘已等候多時。”
安王順勢接過話:“若陸相無事,本王與三皇子便帶小女先行一步。”
陸崖嘴角噙著抹意味不明的笑,看得安王心下發寒,也不顧陸崖回應與否,帶著紀韶華,和一眾宮人便往前而去。
猶豫間,紀韶華已被安王帶出一段距離,還是忍不住回頭,微微抬手,沖他輕輕揮了揮。
陸崖站在原處,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指尖輕輕摩挲袖中木盒。
最終還是忍不住輕笑一聲,滿是愉悅,留下意味深長地一句:“小郡主,今日倒是格外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