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安伸手扶住褚知白,幫助少年起身站穩,對鐘覺淺溫聲道:“淺淺,你和阿照應該還有些話要說,我先送他去醫務室吧。”
鐘覺淺覺得她確實應該和周星照談談,便嘆了口氣道:“那就麻煩你了。”
她走到褚知白麵前,目光落在少年臉頰的傷痕上,抿了抿唇,拿出手帕輕輕按住了他唇角的血跡,“我等下派車過來接你,你去醫務室處理過傷口,就回家等我好嗎?”
褚知白乖乖點頭,接過手帕,隔著一層絲質的料子,他的大掌短暫地握住她的手又放開,“好。”
顧念安旁觀著兩人的親暱互動,眼底冰冷寂寥,好似堆滿了化不開的冰雪。
可當鐘覺淺朝他看過來的時候,他又立刻換上了溫柔和煦的樣子,連嗓音也彷彿浸染了夏風的暖,“淺淺,有我在呢,不必擔心,那我們就先走了。”
諾頓的學子個個金尊玉貴,學校對醫療問題自然非常重視,校園內除了有鐘氏的醫院,每棟建築內也都設立了醫務室,方便就醫。
顧念安與褚知白走出玫瑰花圃,來到最近的一間醫務室。
醫務室裡沒什麼人,一個值班的醫生正坐在電腦前摸魚,見到來人便立刻起身,語氣恭敬地向顧念安問好,“顧少。”
顧念安頷首道:“麻煩你看看他的傷,找些藥品出來,剩下的我們自己弄就好。”
醫生心領神會,她讓褚知白到病床邊坐下,瞧了瞧少年臉上的傷痕,從藥櫃裡拿出藥品和工具,用託盤盛著放到床邊的小桌上,便離開了醫務室。
醫務室重新歸於寂靜,只有牆上的掛鐘指標不緊不慢地持續走動,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
褚知白擰開藥水瓶,用鑷子夾住棉球蘸取藥液,對著桌上的鏡子往傷口塗藥。
透明藥水接觸到裸露的血肉,頓時激起一層細密的泡沫。
他皺了皺眉,繼續上藥,忽然,一陣清潤柔和的少年音在身側響起,“抱歉,肯定很痛吧?”
褚知白頓住,轉頭朝邊上瞧去,只見顧念安也坐在病床邊,與他保持了一點距離,不過分親近,卻也不算疏遠,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處。
顧念安側過身注視著他,表情帶著歉意,“我代阿照向你道歉。”
少年生得清秀貌美,氣質也矜貴,往那一坐,優雅得像是從油畫裡走出的人物。
褚知白討厭周星照,對顧念安卻沒什麼惡感,更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便平靜道:“這件事與你無關,要道歉也該是他向我道歉。”
“阿照他......”
顧念安的聲音低了下去,似是在為好友感到悵然,“阿照從小和淺淺一起長大,被她偏愛多年,在他的認知中,他和她這輩子都會繫結在一起。”
“之前阿照只把淺淺當朋友時,對她的佔有慾和保護欲就強得可怕,現在他對她生出了那份心思,就更不能容忍旁人靠近她了。”
“他以為再過不久,他和淺淺就能正式交往,從青梅竹馬變成情侶,結果,你突然以淺淺男朋友的身份出現了。”
“這對他的刺激太大了,他會崩潰也......”
褚知白:“呵。”
褚知白掀起眼皮看向顧念安,唇角笑意冰冷,“周大少爺從前不是見過我的那位正主,他看到我這張臉時,不就該什麼都明白了嗎,他有什麼可崩潰的?”
正主?
他以為自己是誰的替身?
顧念安心中疑惑頓生,短暫的思索後,他垂下長睫,不著痕跡地將眼底的情緒掩藏起來,幽幽嘆了口氣。
明明什麼都沒說,卻好似一切盡在不言中。
褚知白沒察覺出不對,他猶豫片刻,終究按捺不住那份執念,向顧念安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