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的確是這麼打算的。
他無法在行駛中的交通工具上入睡,漫長的飛機之旅對他來說是一種折磨,他不想以風塵僕僕、疲憊睏倦的姿態出現在少女面前。
可他剛從飛機上走下來,雙腳踏上熟悉的土地,心髒就瞬間被濃烈的思念包裹。
他好想立刻看到她。
上一次,他在病中生出這般強烈的慾望時,他強行忍住了,沒有真的伸手觸碰她。
隨著時間流逝,他心中那隻貪婪的魔越來越強,它欲求不滿地用尖利的爪子抓撓他的胸膛,嘶吼咆哮著要出去,把他的內裡劃得鮮血淋漓。
他不想讓那隻可怖的魔跑出來,不想被少女用驚恐的目光注視,便只能用一點甜頭安撫它。
這次他沒有剋制自己。
他離開機場後就坐車來到了少女的別墅,強撐著精神等她。
他並未進屋,而是坐在鞦韆上,時不時地整理衣領和袖口,用指尖梳順發絲,使其呈現出微微淩亂又不失美感的狀態。
這樣少女推門而入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帶著些倦意又漂亮的他。
這些天相處下來,他對她的新癖好了如指掌。
少女喜歡貌美的異性,喜歡他們流露出脆弱的神態,喜歡看他們哭。
周星照的淚失禁體質讓他在哭泣這方面贏得輕輕鬆鬆,他再擠眼淚就顯得刻意了,東施效顰。
他便只能屢屢向少女示弱,用嬌柔脆弱的菟絲花的模樣討她的歡心。
他不太喜歡這種沒骨頭似的樣子,毫無男性魅力,但他愛極了少女被他打動時的表情。
於是此刻,顧念安握住鐘覺淺的手腕,仰頭露出他在國外對鏡反複練習的淺笑。
這個表情會將他這副皮囊的美貌放大到極致,這個高低差角度會讓他的眼睛盛滿月光,顯得特別動人。
顧念安緩緩開口,聲音也拿捏得恰到好處,介於正常說話與故意撒嬌之間,親密又不失分寸感,“我想你了嘛。”
鐘覺淺果然被精準戳中了喜好,沒覺得哪裡不對勁,笑著回道:“好好好,我也想你。”
又在對他說謊。
他們不見面的這些天,她從未主動聯絡過他。
顧念安的笑意淡了些,將放在膝頭的盒子捧到她眼前,“這個給你。”
鐘覺淺伸手接過,這是個巴掌大的琺琅彩首飾盒,並不重,造型精美,配色繁花一般絢麗多彩。
她開啟盒子,只見黑天鵝絨的襯底上放著一個山茶花造型的發箍。
發箍通體銀白,鑲嵌著無數顆閃耀的鑽石,在月色下流光溢彩,讓人移不開眼睛。
鐘覺淺正要倒吸一口涼氣,想起自己的身份,又生生憋了回去,故作矜持地表現著喜愛,“好漂亮的頭飾。”
顧念安起身,將發箍戴到她的頭上,“我在那邊閑來無事做的小玩意,你喜歡就好。”
見他穿得單薄,鐘覺淺又說:“外面有點冷,進屋裡坐坐吧?”
褚知白應該還得過會兒才能到,她留顧念安喝杯熱飲,時間綽綽有餘。
顧念安卻謝絕了她的好意,“我還沒倒時差呢,現在得回去睡覺了,明天再見。”
兩人在鞦韆下告別,一個走進別墅,一個回到車裡。
車門關上的瞬間,顧念安臉上的表情就消失了,他倚靠在真皮座椅上,揉著因為缺乏睡眠而疼痛不止的太陽xue。
“麻煩把車開快點。”
他對前排的司機說道,即便身體如此不適,他的語氣也是柔和的,不帶一絲暴躁和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