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丟臉了。
她沒有月經羞恥,知道這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可她現在這副狼狽的樣子,和當眾失禁有什麼區別?
顧念安微怔,立刻就明白了少女尷尬的處境,“別怕,我們會處理好的。”
他脫掉黑色制服外套系在鐘覺淺的腰間,又用揪頭發的方式粗暴地叫醒了另一邊的好友。
“阿照,淺淺生理期到了,肚子疼得厲害,你現在快帶她到醫務室去,我隨後就來。”
顧念安說著拿出一條新手帕,用桌上的瓶裝水潤濕,準備等下擦拭椅子上的血汙。
周星照猝不及防被人叫醒,打著哈欠抬起頭,神色還有些迷茫。
但他一看到身旁面色慘白、蜷縮起來的少女,就像被人兜頭潑了盆冰水,瞬間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周星照抿起唇,二話不說就起身將人抱到了懷裡。鐘覺淺痛得幾乎快失去意識了,她彎著腰,額頭抵在身前的桌面上,像是在磕頭祈求老天放過。
她的耳邊也淨是嗡嗡聲,好似腦子裡被放入了一隻蜂巢,無數蜜蜂在她的顱骨內同頻振翅,魔性的聲響模糊了外界的一切動靜。
神志不清間,鐘覺淺似乎聽到有人在喚她的名字,但她不確定,也沒有力氣回應。
下一秒,她就感覺自己的腰被人攬住,膝彎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托起,接著整個人身體騰空,被擁進一個炙熱的懷抱裡。
抱她的人是周星照。
對她來說,少年的溫度和氣息已經不算陌生了。
如果是周星照的話,他既然從前會幫女配記生理期,應該也知道怎麼處理眼下的局面。
腦海中緊繃的弦因著這個念頭一鬆,鐘覺淺再也扛不住疼痛,身體開啟自我保護,暈了過去。
“淺淺?”
周星照見狀眉頭鎖死,雙手下意識地收緊,又生怕弄疼她,立即放鬆。
他不敢再耽誤一分一秒,忙抱著昏迷的少女大步離開了教室,只留下滿堂的學生竊竊私語。
她怎麼會疼得這麼嚴重?
是因為那一口冰淇淋嗎?
從座位到教室門口的短短途中,周星照的腦海裡一直盤旋著這兩個問題。
他垂眸盯著鐘覺淺額頭上滲出的薄汗、昏迷後也沒能舒展開的眉頭,無聲說了句對不起。
自打成年以後,這是他第一次公主抱少女,第一次親自用雙手丈量她的身形、感受她的重量。
原來她這麼小,這麼輕。
小到足以被他用身體完全籠罩,輕到他哪怕單手抱起也不覺得有負擔,脆弱到……
周星照抬起手臂,將鐘覺淺抱得更高了些,讓她依偎著他的胸膛,頭也能枕在他的肩膀上。
他感覺少女像是精緻的水晶、珍貴的瓷器,一旦他稍微毛手毛腳或者動作粗暴些,她就會碎成齏粉消散不見。
豔麗的玫瑰即便帶刺,鋒利戳人,到底也是一撕便碎、一揉便爛的嬌柔的花。
是他的錯。
他不該讓少女吃到那一口冰淇淋。
他不該縱容她的任性,不該允許她被不好的東西近身。
哪怕她認為他偏執強勢,覺得他獨斷專行,指責他剝奪了她選擇的自由,對他怒目而視、歇斯底裡……
總好過他像現在看到她受苦的模樣,被萬箭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