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童不在,徐子安便起身自己開門,門口站著的是他認識的一個考生,也在客棧住著,今年考中舉人了。這些日子他們都在京城溫書、赴宴,為以後做打算,今日去湖邊,這位同窗也去了。
男人見徐子安就道喜,“恭喜徐兄賀喜徐兄了,謝家來人了,這日後可就一步登天了,日後可別忘了提攜我。”
徐子安皺了皺眉,他正了神色道:“這樣的話還望兄臺日後不要再說了,今日就算兄臺意外落水,我也會竭力請相救。謝家姑娘遭此難對她來說已經夠難受的了,若還拿著人家姑娘的清譽開玩笑,我等真是愧做讀書人。我亦不想攜恩圖報,還望兄臺答應,日後再有人問此事,莫要提及我,便說是人府上丫鬟相救。”
男人看徐子安一臉正氣,絲毫不為救了尚書府的姑娘得意,自己卻還這麼想他,不由低下頭,“是我言行無狀誤會徐兄了,徐兄高風亮節,我自愧不如。徐兄放心好了,如果有人來問,我會為徐兄解釋。”
徐子安鬆了口氣,揖了一禮,然後去一樓見謝家人,他打聽著去了一樓的雅間,敲門進去,是沈夫人。
沈氏安置完謝宜,趕緊備了厚禮來客棧,她見徐子安進來,她便低下頭鞠躬道:“說來也是緣分,徐公子救了我家女兒兩次,多謝徐公子……”
徐子安顧不得禮節打斷沈氏的話,又把剛剛說的話又說了一遍,“算不得緣分,只是碰巧,性命攸關之際,顧不得別的,還請夫人見諒,也請夫人日後莫要提及此事,否則有礙府裡姑娘名聲。”
沈氏聽明白了,她點點頭,“徐公子也請放心,謝家不會協恩圖報。今日之事多虧了你,無論如何還請收下這些謝禮。”
徐子安搖搖頭道:“謝禮就不必了,今日換作是誰我都會救,並非沖著謝禮。”
徐子安煩惱後面這些事卻也不後悔,他雖不喜謝宜,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條人命就那麼沒了。
徐子安對著沈氏拱手,“我還要回去溫書,夫人請回吧。”
沈氏看他離去的背影覺得有些可惜,徐子安家世是差了些,可是貴在人品貴重功課又好。若是沒發生這樣的事兒,或許可以給盈兒說一說,只可惜出了這樣的事兒,再說就不合適了。
不僅不合適,和紀家的邀約也得推了,總得等風頭過去了。謝宜那邊,等養好身子送走吧,這般添亂,沈氏也是怕了。
沈氏下午又去了今日在湖邊目睹此事的公子姑娘家中,一併送上重禮封口,等回到府裡,天都黑了。
謝昌韞已經下職了,人在正院,見沈氏回來他道:“夫人,你先坐下喝口水。”
沈氏今日也是累極了,等她喝完水,謝昌韞問:“徐家那邊怎麼說。”
沈氏道:“徐家在固安,根本不知道此事,徐子安口口聲聲說今日換了別人也會救,讓我莫要再提。他是今年解元,他不願還能強按著逼著人把謝宜給娶了,若傳出去謝家壓迫學子,也不好聽。最後連謝禮都沒收,我便回來了。”
謝昌韞皺眉道:“不知變通,娶謝家的女兒還委屈他了?”
若是娶了謝宜,謝家定會為他圖謀,徐子安也有功名,不愁日後平步青雲。就算不喜謝宜,可還能納妾,何愁沒有喜歡的。
讀書人自視甚高也不好。
這話沈氏不愛聽,“那也得看看是謝家哪個女兒,老爺也別嫌我說話難聽。謝宜這陣子說話做事都跳脫得很,莫非有謝家撐著,這般行事傳出去只會讓人笑話。今日回來還扮的男裝……還連累盈兒不能議親。”
說起這些沈氏就一肚子氣,這哪像是高門貴女,從前性子軟是性子軟,不愛出門也無妨,如今愛出門了,卻回回惹事生非,半點不讓人省心。
謝昌韞理虧,“是苦了盈兒了。”
沈氏道:“這回苦也不打緊,可若再放任下去,保不齊還會做出什麼事來,到時候影響的就是寧姐兒她們,如今謝宜她也喝了藥,身子沒什麼事,這孩子怎麼處置老爺總得有句準話。”
沈氏雖然往各家送了禮,可今日之事眾人心知肚明,謝宜落了水,被徐子安救起,可人家又不願意娶。
對外說是丫鬟救的,可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只當意外也無妨,怕就怕別人說謝家女輕賤,故意落水還竹籃打水一場空。
沈氏的意思是先把謝宜送走,等這邊風頭過了再接回來說門親事,到時候謝家多提攜補償點,也算有條出路。
若是謝昌韞不願意送她走,那就暫且關起來,不能出門,好好養養這性子。總好過成親嫁人了,再被送回來。
謝昌韞道:“先送老家些時日,但我就怕在老家管不著,又惹事。”
沈氏道:“一群婆子看著,能跑到哪兒去。”
謝昌韞,“那也得等身子養好再說吧。”
沈氏點點頭,老家離得遠,這會兒謝宜還病著,這個時候送走,恐怕會死在路上。沈氏雖不喜她,可也不想她出事。夜色寧靜,夫妻二人三言兩語中就做了決定。
謝盈是第二日才知道的,沈氏和謝昌韞打算把謝宜送去老家莊子,過兩年再接回來議親。謝宜此刻,應該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