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他們都受過愛而不得的折磨,他們喜歡的那個人,永遠也不可能和他們在一起。
而且,活了四百多年的江赦,已經看過了太多悲歡離合,知道很多事情,其實根本不由人自己決定,太多無奈,只能屈從於命運的安排。
林少卿從未說過自己是林家的人,百年來孤身在心魔道中輾轉流離。可若他所言為實,那麼他刺向江赦的那一刀,江赦其實也可以理解。
一個活生生的人,哪怕被拋棄,仍然無法放棄在血脈中刻著的骨肉親情,這有什麼不能理解的呢?
江赦笑了笑。
“不了,”江赦道:“這輩子恐怕我們都不會再見第二面,當朋友幹什麼?”
林少卿道:“怎麼不會見第二面了?你難道不會去參加劍臺臺會嗎?”
江赦愣了下:“你會去?”
他前世可根本沒在臺會上見過林少卿。
“不會,我覺得那個很無聊。”林少卿笑嘻嘻的:“不過,如果你要去的話,我就也勉為其難地拿個名額好了。到時候我們一起玩啊。”
江赦和他對視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個笑的滋味真是五味雜陳。
盡管只有他一個記得,但當初共同在魔道內謀事算計,出生入死的記憶都是不作假的。
和池青一樣,林少卿與他也是同類,還是相性非常好的那種同類。
“林少卿,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江赦微笑道:“我們兩個,屬性不合。”
林少卿僵了一下,眨巴著眼:“什麼屬性?”
江赦道:“我喜歡男人,但我是上面那個,而且也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這會兒的林少卿修為顯然還不夠到家,聞言頓時漲紅了臉,尷尬道:“呃,我……我有那麼明顯嗎?”
“很明顯。”江赦道:“既然你會去劍臺,那麼就臺會上再見吧。”
說完,他邁步離開。
“江赦,”林少卿在他身後說:“我們會成為朋友的。”
江赦沒有回頭。
聆月閣內,謝允正翻著手上的冊子,頌海闊坐在他不遠處。
“師侄今天也不在?”頌海闊四處看看,笑著道:“真是長大了,記得以前每回我來,都能看見他黏在你身邊不離開,這幾回來卻都沒怎麼見過他。”
謝允稍稍抬眼,手上翻頁的動作頓住,又慢慢收回視線:“今天清明,他去山下掃墓了。”
“哦,的確,我都忘了。”頌海闊道:“在山上住得久了,對這些日子感覺都淡了。不過,也是因為我們這些人活得都太久了,認識的人也死了太多,真要去掃墓,估計掃都掃不過來,還是忘了清淨啊。”
謝允輕笑一聲:“你總共都沒活到那西山老祖的一半歲數,這話傳到西山去,人家恐怕不會樂意。”
頌海闊不在乎道:“總共就我們兩人,就不信能傳到西山去。那老爺子都渡劫期幾百年了吧,還不飛升……”
“頌師弟,慎言。”謝允道。
周圍沒有小輩,頌海闊也不再拿宗主的架子,笑了笑:“好吧,也是,要飛升,也應當是師兄你先飛升為仙才是。”
謝允無奈搖頭,心中卻在算著江赦離開的時間。他怎麼還沒回宗門?似乎有些太久了。如今江赦已有金丹修為,可以禦劍飛行,往返應當很快才是。
是被什麼事絆住了?
正想著,面前的門被推開,黑衣青年裹著滿身寒意走入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