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允接過,淺淺喝了一口。
江赦從前看不出自己這位師尊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現在也一樣。
暖色的燭火,微微搖曳著,映著謝允俊美非凡的面容,燭光在他眼中跳躍。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初雪夜裡,坐在這個簡陋破舊的屋中,旁邊有謝允,自己也才二十一歲。
一種久別了的幸福的感覺,在江赦心下彌漫開來。同時,他的思緒也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前世的事情。
謝允要找江赦,從來都是讓江赦去聆月閣,親自來他這間小屋的情況可謂少之又少。
前世一次破例,是因為謝允喝醉了。
那是頌海闊的新婚夜,宗門上下張燈結彩。山下紅燭花火,空濛山上卻是一片蕭索。
那也是江赦永不能忘記的一夜。
江赦找到謝允時,謝允正坐在竹林裡喝酒,身邊倒了滿地的酒壇,梅香中也摻雜了醉人的酒香。
他又嫉妒,又心疼,當然也有幾分卑劣的欣喜,覺得謝允這下和頌海闊算是永遠不可能了。說不定謝允的心中,也終於能給自己騰出一點位置來。
江赦走上前,輕聲喚:“師尊。”
謝允聽到他的聲音,微微側過頭,眼角眉梢都帶了暈紅的醉意,月上枝頭,美人如畫,江赦掐了自己好幾下,才按捺住趁人之危的沖動。
卻不想下一刻,謝允竟主動摟住了他的脖子,落入了江赦的懷裡。
江赦一怔後,顫抖著,小心地收緊雙臂,將謝允抱了起來。如同抱著一抹照亮了他整個世界的皎潔月光,動作間輕柔且小心。
二十多歲的男孩子,正是最無法自控的年紀,整個人都像一團火,更不用提早熟如江赦,早已在不為人知的時候將所愛之人在心底反複想了千萬遍。
如今幻想成真,他知道,眼下,恐怕是這一生中,他得到謝允的唯一的機會。
於是江赦抱著謝允,將他帶進了自己屋內。
屋內有些冷。
他將謝允放在榻上,看著白衣淩亂的男人,心中萬千愛意無從宣洩,眼睛止不住地在謝允身上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後卻只敢俯下身,在男人那雙修長幹淨的手上輕輕吻了一下。
拉開謝允衣帶時,江赦耳邊響起了數不清的唾罵。
罵他狼心狗肺,罵他不忠不孝。
當年他跪在劍宗門前,無一人幫他,是謝允朝他伸出了手,將他收作弟子,帶回聆月閣內,教他讀書識字,親手教他拿筆拿劍。
後來在魔道時,人人都詫異他劍術超群。而那些人又怎麼能想得到,他邪性至極,卻習過最清心的劍,嘗過最寡慾的雪。
都是謝允的功勞。
可如今……
他卻要親手玷汙他的恩人,他的師尊,謝允……
他的謝允。
理智仍在徒勞地讓他停手,可血脈裡奔騰不休的渴求已壓過了所有,謝允輕聲的悶哼,令江赦心底的火焰徹底地將所有遲疑都焚燒殆盡。
“師尊,”他反複地呢喃,“師尊……”
後來便不喊師尊了,在謝允受不住落淚的時候,江赦終於大著膽子,當面喊了謝允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