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沉淪
這家賽車場莫銘朗已經來了很多年,連帶著邊闊都對它無比熟悉。
賽道改了又改,山間公路也被裝上了專業的賽車設施和監測裝置。此時只是下午,但夜晚降臨的時候,那些專業級別的照明將會讓所有道路照得如同白晝。
邊闊將車停在了外面的停車場,走進大門的時候,他注意到保安亭裡的保安是個生面孔。
他皺了皺眉,有些懊惱自己沒注意到這件事。因為賽車場的會員制,普通人是無法出入的,先前邊闊有足夠的能力擺平這件簡單的事情,可現在……
邊闊本以為自己會被攔下來檢查會員身份,但那個保安看了自己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什麼情況?
他有些困惑地皺了皺眉,但沒等他繼續深想,便聽見看臺的方向傳來陣陣尖叫和歡呼。
盡快見到莫銘朗的渴望再次佔了上風,而眼前保安的小小失職相較之下根本無關緊要。邊闊理了下身上黑色的羽絨外套,往前走去。
賽車車道上,兩輛價值千萬的超跑正一前一後地進行著激烈的追逐,看臺上的人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時不時為了正在進行的比賽發出激動的歡呼。
邊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看臺上的莫銘朗。
年輕男人正微笑著和身邊的同伴說著話,他的姿勢隨意且放鬆,慵懶地靠在椅子上,一隻胳膊隨意地搭在椅背上,他穿著加厚的短外套,裡面是一件黑色毛衣,短發散亂著,令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漫不經心的魅力。
幾周來被刻意壓制的思念和渴望在此刻徹底決堤,鋪天蓋地的朝邊闊傾覆而來,將他徹底淹沒、擊潰。
你已經看到他了。你該走了。這個位置很不好,你會被發現的。
可邊闊卻無法移動自己的步伐。
他希望莫銘朗微笑的物件是自己。希望莫銘朗能對他說話,說什麼都好,然後把自己摟住,讓自己能夠依靠在他的懷抱裡,靠在那件幹淨溫暖的毛衣上,閉著眼,什麼都不用再去想。
他真的太累了,太疲憊了,而唯一能讓他恢複的人,只有莫銘朗。
邊闊盯著莫銘朗寬闊的肩膀,心中正進行著劇烈而矛盾的掙紮,一部分的他在催促他趕緊離開,痛痛快快地將這段不會有結果的痴迷一刀兩斷,長痛不如短痛。
可另一部分的他,卻又在大聲吶喊著,希望莫銘朗能回頭,發現自己的存在,然後……
然後什麼呢?
他們只是接了個吻,然後在沖動之下互相幫助了一下,僅此而已。莫銘朗從外貌到家世都是頂尖的,身邊愛慕追求者不知凡幾,想撲上去的狂蜂浪蝶更是數也數不完。而邊闊只是個沒權沒勢的孤兒,那時的莫銘朗可能真的對他有那麼點興趣,但在這段時間來的不停拒絕下,莫銘朗也不再給他發任何簡訊了。
或許他已經不再想要邊闊了。
邊闊咬住了下唇,放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指收緊,胸口陣陣的酸澀悶痛讓他無法再繼續想下去。
就在這時。
莫銘朗結束了和身邊朋友的對話,收起手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然而,他並沒有朝著邊闊的方向走過來,而是從反方向離開了。準確來說,莫銘朗自始至終,都沒有朝邊闊看過哪怕一眼。
這很好。
很好。
他成功地看到了莫銘朗,得到了他想要的。莫銘朗的離開,也恰到好處地制止了他做出任何不理智行為的沖動。
這是他來到這裡以前,最想見到的結果,不是嗎?
唯一錯誤的,就是本以為會稍微得到滿足的內心,卻在見到莫銘朗的那一刻,被剜出了更大的空洞。
邊闊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下,強迫自己邁動步子,原路返回,離開這個地方。
卻在一個轉身的時候,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人身上熟悉的煙草混雜著古龍水的氣味是邊闊日思夜想了不知多久的味道,男人的手臂輕而易舉地將他壓在看臺外的牆壁上,另一隻手則環住了他的腰,霸道地將他禁錮在兩條手臂和牆體圍成的狹小空間裡。
邊闊嘴唇顫抖,大腦空白,無法思考。
他抬起頭,對上了莫銘朗深不見底的雙眸。
視線交接,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對視著。看臺方向的嘈雜遠去了,留在這裡的只有他們彼此間急促的呼吸聲。
看清莫銘朗眼神中和自己同樣的掙紮和渴望的瞬間,邊闊再也無法抑制自己胸膛中的感情,抬起手,摟住了莫銘朗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