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雨天過敏
雨從頭天夜裡下到第二日勢頭不減，洋洋灑灑又是一整天。
井山連綿如同一座黑濛濛的牛脊，在煮沸的雨霧中起伏翻湧。相園集裝箱房間燈火通明，遠看如同昏沉天色裡的一顆殘星，微渺又寂寥。
遲想舉著電鑽往鋪好隔熱棉的集裝箱牆面釘木板，石頭和小牛跟著忙前忙後地瞎竄了一天，這會兒已經無聊地癱在一旁做起了監工。
他放下電鑽，撩起背心抹了把臉上的汗，彎腰在一堆雜物中翻出落在地上的手機。
時間是下午六點，遲想開啟微信，發現置頂有一條未讀訊息。
“靠！”他忙抓起毛巾擦了擦手，點進去，就見陳牧巖發來一張寵物磨牙牛骨棒圖片，問收貨地址寫哪裡方便。
“……”
遲想側頭看了眼地上四仰八叉袒胸露鳥的兩只，心裡有點不平衡。
前男友這些天第一次主動給他發訊息，竟然是為了狗……
哥們兒差哪兒了。
陳牧巖現在喜歡這樣的嗎？
他嘆了口氣，訊息是下午三點發來的，這麼久沒回複該打個電話解釋一下，但是擴裝房子的事兒暫時不想讓陳牧巖知道，這麼明晃晃的別有用心還是等時機成熟一點再說吧。
遲想一邊打著說辭的腹稿，一邊翻看其他有用沒用的訊息。
技術員發來魏家堡大隊院搭著雨棚給基層工人上理論培訓課的影片，這些要和苗圃園的工作進展做成ppt，一季度一上交。
跟政府合作就這點麻煩，遲想看著照片輕笑一聲，倒是也不用拍的這麼勵志……
喬松的訊息是一條炫酷的蘭博基尼跑車連結，遙控款還帶早教功能，問黃色和黑色哪個適合他兒子。
就像他有什麼話語權似的，最後不都得林寶兒說了算？
魯青發語音在群裡通知他們今年中秋不替別人值班了，準備來t市玩幾天順便看喬松的新小孩。
遲想一琢磨，林寶兒馬上要休産假，ppt誰來做？招人也麻煩，是不是可以把魯青挖過來？
用熟人有一個好處，可以一身兼多職隨便使喚……
底下是魏斯的未接語音，可能之前電鑽聲音太響沒聽到。遲想發了個問號過去，然後退出，準備給陳牧巖打電話。
然而還沒按下撥號，魏斯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遲想下意識點了接聽：“小魏，有事？”
“老闆！”聽筒裡聲音嘈雜，魏斯對著手機喊，“沒事，下午想問你雨這麼大四區的截水溝有沒有問題，見你沒接電話我就自己來看看。”
遲想皺眉：“你在園裡？”
“嗯，渠道有點溢水不過不嚴重，我把這邊往外挖一截，引出去就好了。”
遲想看向灰濛濛的窗外，沉吟一瞬，說，“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不用了老闆，再有半個小時弄完了。”
“別廢話，需要別的工具嗎？”
“那……你帶個耙子吧，這地草根有點多，鐵鍬不好挖。”魏斯說。
“行，你先別弄了，等我去了再說。”
“那你慢點開。”
“嗯。”
遲想找了件涉水褲和雨披穿好，帶上工具開車前往四區。
陳牧巖合上電腦，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遲想沒回訊息。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樓下在雨幕中暈染開的一個個霓虹光圈，心中不安逐漸擴大。
他想起那年驚蟄，z市也下了一場雨。
三月十五星期六，早晨天際傳來遙遠的雷聲，遲學長整個人透著股無精打採，中午雨停了他便蒙著被子睡覺。傍晚雨又接續下起來，電視裡的315晚會播完，遲想低罵了一句“這群王八蛋”，然後囑咐陳牧巖早點休息，起身回了房間。
陳牧巖不明所以，琢磨著遲學長有沒有可能是在發洩某種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