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婉拒。
遲想知道這會兒該識趣地順著他的話遺憾一下,再客套兩句。
但他不想。
“傳達室有鑰匙吧?或者讓王經理留個門。”
陳牧巖盯著他看了兩秒,收回視線:“……再說吧。”
喬松說讓陳牧巖留下,自己卻是打算回家吃飯的。
“寶兒想吃廣泰南路的水煮魚,我來的時候跟飯店說好七點半去拿。剛小魏打電話說給你帶了他自己做的包子,待會兒你們不夠再叫點外賣,我讓他捎藥了,你記得按時喝。”
遲想心不在焉地應著,腦子裡除了“吃飯”這個籠統的概念外,全是喬松之前說的那些話——
陳牧巖的突然到訪由不得他不去多想。
放,當然是放不下的。
不然這麼多年,腔子裡那顆死透的心也不至於每次聽到這人的名字都要爬起來再死一死。
如今見人回來又亂了方寸,進不敢進,退不想退,就這麼站在路口等著命運的大手一揮,將他卷進不知悲喜的漩渦。
可追也是不能追的。
當年一腔自以為是的愛成了刺向對方的箭,好好的感情結束的面目全非。他怕自己死皮賴臉再次上場,交出的依舊是份不盡如人意的答卷。
車子剛一拐彎,前方兩團黑黃影子就卷著塵土朝他們狂奔而來,到了汽車兩側一個滑剎又改成跟在車子後面跑,直到車子停在屋前路邊。
“天不早了,我和小張先回去,還有一些工作要交代一下。”王琦沒打算下車,“你們老同學好好聚聚,明天上午我叫車過來。”
“好的王哥。”遲想知道這人煩狗,也不留他,跟著喬鬆下了車後,又朝沒有動作的陳牧巖笑笑:“陳工,賞個臉?”
“……”
“不喜歡狗我可以把它們拴起來。”
陳牧巖看了眼後腿站立一左一右抱著遲想腰,卻眼巴巴盯著他流哈喇子的兩大隻,心裡默默嘆了口氣,推門下車。
“不用。”
沒打算留下的。
但是。
騎狗難下。
王琦的車走遠,遲想揉了揉德牧的腦袋,朝喬松喊:“石頭是不是瘦了?”
“是。”屋裡出來一個青年,膚色偏深,穿著幹活的軍綠背心和寬松迷彩褲。
他把肩上的折疊桌往地上一放,也不看人:“小牛吃的快,搶食,以後分開喂吧。”
“瘦點好,石頭撲人力氣太大了。”喬松敲了敲籠子,四隻狗耳朵立刻耷拉了幾分,鬼迷日眼地溜著邊往樹後面藏。
遲想:“別關了,讓他們玩兒吧。”
回過頭,卻見陳牧巖正眼神古怪的看著他。
“……”
“呃,那個……”他目光躲閃,朝張羅飯桌的青年喊:“小魏,多拿一副碗筷!”
魏斯轉過臉來,這才發現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哦。”
“旁邊魏家堡的哥們兒 ,在我這兒幹活。”遲想說。
陳牧巖“嗯”了一聲,走到屋前,隨便找了個帆布凳坐下,小牛和石頭搖著尾巴湊過來,好奇地嗅來嗅去。
魏斯把三副碗筷放在桌上,還給陳牧巖跟前放了一罐可樂。
“謝謝。”陳牧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