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換個字。”陳牧巖給他杯子裡倒滿果汁,“你灌我喝奶茶的那天。”
“哎……”
遲想盯著面前這張酷酷的臉,想起當時被自己捏到變形的模樣,沒收住樂了好一會兒。
“你經常低血糖嗎?”他揉了揉腮幫子,問。
“不會,那幾天沒好好吃飯,餓的。”陳牧巖說。
遲想點點頭。
誠實。
這家店的菜味道很好,兩人吃的還算愉快。陳牧巖全程留意著遲想的喜好,看到他動筷子次數多的菜,又喊服務生再來一份。
“別了。”遲想按住他的手腕,“我已經飽了,不想浪費而已。”
“那你再喝點別的嗎?”
“不了。”遲想轉了話題,“上次你那麼晚回宿舍,是去約會了嗎?”
“不是。”陳牧巖視線跟著遲想收回的手移到他臉上,“所以你那天是去約會了?”
“沒有,我自己在外面住,偶爾回宿舍。”
陳牧巖眉梢微動:“學校允許在外面住?”
“一般不行。”
“……二般呢?”
“理由正當材料齊全。”遲想頓了頓,又說,“或者,導員放心。”
陳牧巖緩緩點頭,目光沉靜看不出在想什麼。
“你家是哪裡的?”遲想問。
“長虞。”
“這麼遠,就長假回去嗎?”
“國慶沒回,寒假還沒到,不確定。”
“……”
遲想笑笑。
陳牧巖的誠實雖然帶點技巧,但並不讓人覺得虛偽。
所以“就你一個朋友”這句話,在和電話裡那位“絕交”了的前提下也許有一半真的。至於另一半未盡之言,憑著現在淺薄的交情遲想無欲深究。
一半夠了。
足以令他心裡生出一絲陌生的,難以形容的微妙感受——
二十歲之前的遲想朋友很多,但沒有哪個能夠單獨拎出來論個“唯一”,也沒有人帶著這麼玄妙的緣分隻身撞近他的領地。
他總是置身熙攘中卻常覺孤單,在眾星拱月中找不到存在感。他想著法的熱鬧,又怎麼都覺得不夠。
彼時喬松還在遲想“一幫室友”的範疇裡,沒有經歷後來的變故與大浪淘沙成為他身邊的“最鐵”。
如今奔三的遲想頗有幾分洗盡鉛華的頓悟,他想要的其實很簡單。
是和陳牧巖相愛的日子裡,心底深處初覓蹤跡的實感。可那時候他還不夠聰明,不知道渴望的東西得到了要妥善儲存。
否則風吹會散雨淋會濕,最後變成風捕捉不到一絲痕跡,變成雨,浸透漫長而寂寞的餘生。